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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中国现当代文学》课程教学资源(阅读文本)第十三章 沈从文——柏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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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中国现当代文学》课程教学资源(阅读文本)第十三章 沈从文——柏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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柏 子 把船停顿到岸边,岸是辰州的河岸。 于是客人可以上岸了,从一块跳板走过去。跳板一端固 定在码头石级上,一端搭在船舷,一个人从跳板走过时,摇 摇荡荡不可免,凡要上岸的全是那么摇摇荡荡上岸了。 泊定的船太多了,沿岸泊,桅千数不清,大大小小随意 矗到空中去,桅子上的绳索像纠纷到成-,然而却并不。 每一个船头船尾全站得有人穿青布和蓝布短汗褂,口里噙 了长长的早烟杆,手脚露在外面让风吹,一毛茸茸的像一 种小孩子想象中的妖洞里喽啰毛脚毛手,看到这些于脚,很 容易记起“飞毛腿”一类英雄名称,可不是,这些人正 是.桅子上的绳索措定活车,拖拉伞无从着乎时,看这些 飞毛腿的木领,有得是机会显露!毛脚毛手所有的不单是毛, 还有类乎物子的东西,光溜溜的桅,只要。贴身,便飞快的 上去了。为表示上下会是儿戏,这些年青水手一面整理绳索 一面还将在上面唱歌,邯一边桅上,也有这样人时,这种歌 使来回唱下去。 3g China

沈从文全集©户卷 一一小说 昂了头看这把戏的,是各个船上的伙计。看着还在下面 喊着。左边不边,不拘要谁-个试上去,全是容易之至的事 只是不得老舵手吩咐,则不敢放肆而已。看的人全已心中发 痒,又不能随便爬上桅子顶火去唱歌,逗其他船上媳!发笑, 便开口骂人。 “我的儿,摔死你! “我的孙,摔死了你看你还唱!” “.” 全是无恶意而快乐的笑骂。 仍然唱,且更起劲了一点。们可以把歌唱给下骂人的 人听,当先若唱的是“一枝花”,这时唱的便是“众儿郎 了,“众儿郎”却依然笑嘻笑嘻的昂了头看这唱歌人,照例不 能生气的。 可是在这情形中,有些船,却有无数黑汉子,用他的毛 手毛脚,盘者大而圆的黑铁桶,从舱屮滚出,也是那么摇摇 荡荡铁到岸边泥滩上了。还有作成方形用铁皮来腰的洋布, 有海带,有鱿鱼,有药材.这些东西同搭客一样,在船上 舱中紧挤着卧了二十天或十二犬,如今余应当登岸了:登岸 的人各自还家,各白找客栈,各自吃喝,这些货物却各白为 些大脚婆子走来抱之负之送到各个堆栈里去。 在各样匆忙情形中,便正有闲之又闲的-·类人在、这些 人住到另-·个地方,耳朵能超然于一切嘈杂声音以上,听出 桅子上人的歌卢,一可是心也正忙若,歌声一停止,唱歌 地方代替了一盏红风灯以后,那唱歌的人便已到这听歌人的 身边了。桅上用红灯,不消说是夜里了。河边夜里不是平常 的世界。 40

柏子一 落着雨,刮者风,各船上了篷,人在篷下听雨声风声, 汇波吼哮如瘢子,船只纵互相牟连互相依靠,也簸动不止, 这一种情景是常行的。坐船人对此决不奇怪,不欢喜,不厌 恶,因为凡是在船上生活,这些平常人的爱憎使不及在心上 滋生了。(有月亮又是一种趣味,同晚日与早露,各有不同。) 然而他们全不会注意。船上人心情若必须勉强分成两种或二 种,这分类方法得另作安排。吃牛肉与吃酸菜,是能左右一 般水手心情的一件事。泊半途与湾口岸,这于水手们情形又 稍稍不同。不必问,牛肉比酸桌合乎这类“飞毛腿”胃口, 船在码头停泊他们也欢喜多了! 如今夜里既落小雨,泥滩头滑溜溜使人无从立足,还有 人上岸到河街去。 这是其巾之-个,名叫柏子,日里爬桅子唱歌,不知疲 倦,到夜来,还依然不知道疲倦,所以如其他许多水手一样, 在腰边板带中塞满了铜钱,小心小心的走过跳板到岸边了。 先是在泥滩上走,没有月,没有星,细毛毛雨在头上落,两 只脚在泥里慢慢翻—成泥腿,快也无从了—目的是河街 小楼红红的灯光,灯光下有使柏子心开一朵花的东西存在。 灯光多无数,每一小点灯光便有·个或一群水手,灯光还 不及塞满这个小房,快乐却将水手们胸中塞紧,欢喜在胸中涌 着,各人眼晴皆眯了起来。沙喉咙的歌声笑声从楼中溢出,与 灯光同样,溢进上岸无钱守在船中的水手耳中眼中时,便如其 他世界一样,反应着欢喜的是诅咒:那些不能上岸的水手,他 诅咒着,然而一颗心也摇摇荡荡上了岸,且不必冒滑滚的危 险,全各以经验为标准,把心飞到所熟习的楼上去了 酒与烟与女人,一个浪漫派文人非此不能夸耀于世人的 41 China

沈从文全集⑧片卷 一小说 三样事,这些喽罗们却很平常的享受着。虽然酒是酽洌的酒 烟是平常的烟,女人史是.然而各个人的心是同样的跳」 头脑是同样的发迷,山一我们全明白这些平常时节只是吃 酸菜南瓜臭牛肉以及说点下流话的口,可是到这时也粘粘糍 糍,也能找出所蓄厂心各样对女人的谄谀言语,献给面前的 妇人,也能粗相卤卤的把它放到妇人的脸上去,脚上去,以 及别的位置上去。他把白己沉浸在这欢乐空气中,总了世 界,也忘了月己的过去与未来。女人则帮助这些可怜人,把 一切穷苦一切期望从这些人心上挪去。放进的是类乎烟酒的 兴奋与醉麻。在每一个妇人身上,一群水于同样作着那顶切 实的顶勇敢的好梦,预备将这一月贮蓄的金钱与精力,全倾 之于妇人身上,他们却不曾预备要人怜悯,也不知道怜自 己。 他们的生活,若说还有使他们在另一时反省的机会,仍 然是快乐的吧。这些人,茧然缺少眼泪,却并不缺少欢乐的 承受! 其中之一的棉子,为了上岸去找寻他的幸福,终于到一 个地方了。 先打】,用-个水手通常的章法,且吹者哨子。 门开后,一只泥腿在门里,一只泥腿在门外,身子使为 两条胳膊缠紧了,在那新刮过的日炙雨淋粗糙的脸上,就贴 紧了一个宽宽的温暖的脸子。 这种头香油是他所熟习的。这种抱人的章法,先虽说不 出,这时一上身却也熟习之至。还有脸,那么软软的,混着 脂粉的香,用口可以吮吸。到后是,他把嘴-一歪,便找到了 一个湿的舌子了,他咬着。 42

柏子一 女人挣扎者,1中骂若: “悖时的!我以为你到常德府被婊了尿冲你到洞庭湖了!” “老子把你舌子咬断!" “我才要咬断你.” 进到里面的柏子,在一盏“满堂红”灯下立定。好人望 他痴笑,这一对是并肩立着,他比她高-·个头,他蹲下去, 像整理橹绳那样扳了妇人的腰身时,妇人身便朝前倾。 “老子摇梅摇厌了,要推车。” “推你妈!”妇人说,-.面搜索柏子身上的东西。搜出的 乐西便往床上丢去,又数着东西的名字。“一瓶雪花膏,一卷 纸,一条手中,-·个罐子—这罐子装什么?” “猜呀!” “猜你妈,忘了为我带的粉吗?” “你看那罐子是什么招牌!打开看! 妇人不认识字,看了看罐上封皮,一对美人儿画相。把 罐子在灯前打开,放鼻子边闻闻,便打了一·个嚏。柏子可乐 了,不顾妇人如何,把雠子抢来放在一条白木桌上,便擒了 妇人向床边倒下去 灯光明亮,照着一堆泥脚迹在黄色楼板上 外面雨大了。 张耳听,还是歌声与笑野声音。房子相间多只一层薄薄 白木板子,比吸烟声音还低一点的声音也可以听出,然而人 全无闲心听隔壁。 柏子的纵横脚迹渐干了,在地板上也更其分明。灯光依 然,对一对横搁在床上的人照得清清楚楚。 China

沈从文全集⑧九着 一小说 “柏子,我说你是一个牛。” “我不这样,你就不信我在下头是怎么规矩! “你规矩!你赌咒你十净得可以进天王庙! “赌咒也只有你妈去信你,我不信。” 柏子只有如妇人所说,粗肉得同一只小公牛一样。到后 于是喘息了,松地∫,像-堆带泥的吊船棕绳,散漫的搁在 床边上。 肥肥的奶子两手抓紧,且用口去咬:又咬她的下屏,咬 她的膀子,咬她的大腿.一点不差,这柏子就是日里爬桅 子唱歌的柏子。 妇人望到他这些行为发笑,妇人是翻天躺的 过一阵,两人用一个烟盘作长城,各据长城一边烧烟吃 妇人-·旁烧烟一·旁唱《孟姜女》给柏子听,在这样情形 下的柏子,喝一口茶且吸一泡烟,像是作皇帝 “婊子我告给你听,近来下头媳妇才标得要命!” “你命怎么不要去,义跟船到这地方来?” “我这命送她们,她们也不要。” “不要的命才轮到我” “轮到你,你这.,好久才轮到我!我问你,到底有多 少日子才轮到我?” 妇人嘴一扁,举起烟枪把一个烧好的烟泡装上,就将烟 枪送过去塞了柏子的嘴,省得再说混话。 柏子吸了一口烟,又说:“我问你,昨天有人来?” “来你妈!别人早就等你。我算到日子,我还算到你这 尸.9 “老子若是真在青浪滩上泡坏了,你才乐!” 44

柏子-一一 一一 “是,我才乐!”妇人说着便稍稍生了气 柏子是正要妇人生气才欢喜的。他见射人把脸放下,便 把烟盘移到床头去。长城一去情形全变了。··分钟内局面成 了新样子。柏子的沉腿从床沿下垂,绕了这腿的上部的是用 红绸作就套鞋的小脚 一种丑的努力,·一种神圣的愤怒,是继续,是开始。 柏子冒了大雨在河岸的泥滩:慢慢的左着,手中拿的是 一段燃着火头的废缆子,光旺旺的照到周围三尺远近、光照 前面的雨成无数返光的线,柏子全无所遮蔽的从这些线林穿 过,-·双脚浸在泥水里面,—把事情作完了,他回船上去。 雨虽大,也不忙。-一面怕滑倒,-面有能防丽一一或者 不如说雨的东西吧 他想起眼前的事心是热的。想起眼前的一切,则头上的 雨与脚下的泥,全成为无须置意的事了: 这时妇人是睡眠了,还是陪别~个水手又来在那大白木 床上作某种事情,谁知道。柏子也不去想这个。他把1人的 身体,记得极其熟习;一些转弯抹角地方,一些幽僻地方, 一些坟起与-些窃窿,恰如离开」人身边下里,也像可以 用手摸,说得出尺寸。妇人的笑,妇人的动,也死死的像蚂 蝗-样钉在心上。这就够了,他的所得抵得过-个月的一切 劳苦,抵得过船只来去路上的风雨太阳,抵得过打牌输钱的 损失,抵得过.他还把以后下行日子的快乐预支了。这一 去又是半月或一月,他很明白的。以后也将高高兴兴的作工, 高高兴兴的吃饭睡觉、因为今夜已得了前前后后的希望,今 夜所“吃”的足够两个月咀嚼,不到两月他可又回来了。 45

沈从文全集⊙九卷 一小说 他的板带钱已光了,这种花费是很好的一种花费。并且 他也并不是全尤计算,他已预先留下了一小部分钱,作为在 船上玩牌用的。花了钱,得到些什么,他是不去追究的。钱 是在什么情形下得来,又在什么情形下失去,柏子不能拿这 个来比较。总之比较有时像也比较过了,但结果不消说还是 “合算” 轻轻的唱着《孟姜女》,唱着《打牙牌》,到得跳板边时, 柏子小心小心的走过去,预定的《十八摸》便不敢唱了 因为老板娘还在喂小船老板的奶,听到哄孩子声音,听到吮 奶声音。 辰州河岸的商船各归各帮,泊船原有一定地方,各不相 混。可是每一只船,把货一起就得到坊一处去装货,因此柏 子从跳板上摇摇荡荡上过两次岸,船就开了。 (选自《雨后) 本篇发表于1928年8月10日《小说月报》第19卷第8号。署名印 辰。 Chin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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