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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旦大学:《中国文学批评史》课程教学资源(电子讲义)第五章 隋唐五代文学批评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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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旦大学:《中国文学批评史》课程教学资源(电子讲义)第五章 隋唐五代文学批评(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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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隋唐五代文学批评(一) 发布时间:2008-0520浏览次数:17106 第五章隋唐五代文学批评(一)(第5周) 【教学重点】:隋及初唐(王通、四杰、陈孑昂);唐人选唐诗;皎然《诗式》;白居易、元稹;司空图 王通(584或586-617),字仲淹,卒后门人私谥为文中子。绛州龙门(今山西河津)人。年十八,举本州秀 才,射策高第。曾至长安,向隋文帝献太平之策,不见用,乃归隐于河、汾之间,讲学著书,有“王孔子之称。 隋朝多次征召,均不就。弟子颇多。据说隋及唐初一些名臣曾与之交往,或以之为师。著有《续诗》《续书》《元 经》《礼论》《乐论》《赞易》,被称为"王氏《六经》”(均佚)。《中说》一书,记录其言论,系其门人编缀而 成,是今日研究王通思想的主要依据。其文学思想,儒家功利色彩甚浓,而对于后世颇有影响。《隋书》无传, 《旧唐书·王绩传》略附其事迹。杜淹有《文中子世家》 子在长安,杨素、苏夔、李德林皆请见口1口,子与之言,归而有忧色。门人问子,子曰:“素与吾言终日,言政 而不及化口2口口夔与吾言终日,言声而不及雅;德林与吾言终日,言文而不及理。们门人日:"然则何忧?吇子 日:咔非尔所知也。二三子皆朝之预议者也,今言政而不及化,是天下无礼也;言声而不及雅,是天下无乐也;言 文而不及理,是天下无文也。王道何从而兴乎?吾所以忧也!”(《王道篇》) 李伯药见子而论诗口3口口,孑不答。伯药退谓薛收曰口4□口:“吾上陈应、刘口5口口,下述沈、谢口6口,分四声八 病口7口刚柔清浊,各有端序,音若埙篪口8口。而夫子不应,我其未达欤?“薛收曰:唔吾尝闻夫子之论诗矣 上明三纲口9口口,下达五常口10口,于是征存亡,辩得失,故小人歌之以贡其俗,君子赋之以见其志,圣人采之 以观其变。今子营营驰骋乎末流口11口口,是夫子之所痛也,不答,则有由矣 子曰:“学者博诵云乎哉!必也贯乎道;文者苟作云乎哉!必也济乎义。”(《天地篇》 子谓文士之行可见。谢灵运小人哉!其文傲,君子则谨;沈休文小人哉!口12□口其文治,君子则典。鲍昭、江淹 口13口 狷者也口14口口,其文急以怨;吴筠、孔珪口15口,古之狂者也,其文怪以怒;谢庄、王融 口16口,古之纤人也,其文碎;徐陵、庾信口17口口,古之夸人也,其文诞。或问孝绰兄弟口18口口,子曰:“鄙人 也,其文淫。或问湘东王兄弟口19口口,子曰:"贪人也,其文繁。谢朓口20口口,浅人也,其文捷;江总口21口, 诡人也,其文虚。皆古之不利人也口22口口。"子谓颜延之、王俭、任昉有君子之心焉口23口口,其文约以则 口24口口。 房玄龄问史口25口。子曰:“古之史也辩道,今之史也耀文。“问文。子曰:“古之文也约以达,今之文也繁以塞 口26口。薛收问《续诗》口27口。子曰:“有四名焉,有五志焉。何谓四名?一日化,天子所以风天下也;二日 政,蕃臣所以移其俗也;三日颂,以成功告于神明也;四曰叹,以陈诲立诫于家也。凡此四者,或美焉,或勉焉 或伤焉,或恶焉,或诫焉,是谓五志。”(《事君篇》) 王通尊奉儒道,以周公、孔子后继者自居。其文学思想亦具有浓厚的儒家色彩 王通强调写作文章须贯乎道、及乎"理。所谓道"、理¨,均指儒家的道理而言。此种提法,可谓开后来古文家理 论之先声。他又说:“古君子志于道,据于德,依于仁,而后艺可游也。”(《中说事君》)即应该先德行后文艺。 这也是典型的儒家文论 王通认为诗歌应表达作者对于政教风俗的态度,或美焉,或勉焉,或伤焉,或恶焉,或诫焉^(《中说·事君》) 应该上明三纲,下达五常”,并具有“征存亡,辩得失"的功用(《中说天地》)。这与古代儒家文论以诗为美刺讽 喻之具、由诗中见政治之污隆的理论完全一致。而对于声律等艺术技巧,王通表示了鲜明的鄙视态度。 王通对于汉魏以迄隋代的作家多有评论。所论多从人品与文品结合的角度而言。对谢灵运、鲍照、沈约等卓有建树 的作家,评价均不高,甚至予以彻底的否定;对颜延之、王俭、任昉则加以肯定,与此三人的言行在某些方面符合 儒道有关

第五章 隋唐五代文学批评(一) 发布时间: 2008-05-20 浏览次数: 17106 第五章 隋唐五代文学批评(一)(第5周) 【教学重点】: 隋及初唐(王通、四杰、陈子昂);唐人选唐诗;皎然《诗式》;白居易、元稹;司空图 中说 王通(584或586—617),字仲淹,卒后门人私谥为文中子。绛州龙门(今山西河津)人。年十八,举本州秀 才,射策高第。曾至长安,向隋文帝献太平之策,不见用,乃归隐于河、汾之间,讲学著书,有“王孔子”之称。后 隋朝多次征召,均不就。弟子颇多。据说隋及唐初一些名臣曾与之交往,或以之为师。著有《续诗》《续书》《元 经》《礼论》《乐论》《赞易》,被称为“王氏《六经》”(均佚)。《中说》一书,记录其言论,系其门人编缀而 成,是今日研究王通思想的主要依据。其文学思想,儒家功利色彩甚浓,而对于后世颇有影响。《隋书》无传, 《旧唐书·王绩传》略附其事迹。杜淹有《文中子世家》。 子在长安,杨素、苏夔、李德林皆请见1,子与之言,归而有忧色。门人问子,子曰:“素与吾言终日,言政 而不及化2;夔与吾言终日,言声而不及雅;德林与吾言终日,言文而不及理。”门人曰:“然则何忧?”子 曰:“非尔所知也。二三子皆朝之预议者也,今言政而不及化,是天下无礼也;言声而不及雅,是天下无乐也;言 文而不及理,是天下无文也。王道何从而兴乎?吾所以忧也!”(《王道篇》) 李伯药见子而论诗3,子不答。伯药退谓薛收曰4:“吾上陈应、刘5,下述沈、谢6,分四声八 病7;刚柔清浊,各有端序,音若埙篪8。而夫子不应,我其未达欤?”薛收曰:“吾尝闻夫子之论诗矣, 上明三纲9,下达五常10,于是征存亡,辩得失,故小人歌之以贡其俗,君子赋之以见其志,圣人采之 以观其变。今子营营驰骋乎末流11,是夫子之所痛也,不答,则有由矣。” 子曰:“学者博诵云乎哉!必也贯乎道;文者苟作云乎哉!必也济乎义。”(《天地篇》) 子谓文士之行可见。谢灵运小人哉!其文傲,君子则谨;沈休文小人哉!12其文冶,君子则典。鲍昭、江淹 13,古之狷者也14,其文急以怨;吴筠、孔珪15,古之狂者也,其文怪以怒;谢庄、王融 16,古之纤人也,其文碎;徐陵、庾信17,古之夸人也,其文诞。或问孝绰兄弟18,子曰:“鄙人 也,其文淫。”或问湘东王兄弟19,子曰:“贪人也,其文繁。谢朓20,浅人也,其文捷;江总21, 诡人也,其文虚。皆古之不利人也22。”子谓颜延之、王俭、任昉有君子之心焉23,其文约以则 24。 房玄龄问史25。子曰:“古之史也辩道,今之史也耀文。”问文。子曰:“古之文也约以达,今之文也繁以塞 26。”薛收问《续诗》27。子曰:“有四名焉,有五志焉。何谓四名?一曰化,天子所以风天下也;二曰 政,蕃臣所以移其俗也;三曰颂,以成功告于神明也;四曰叹,以陈诲立诫于家也。凡此四者,或美焉,或勉焉, 或伤焉,或恶焉,或诫焉,是谓五志。”(《事君篇》) 王通尊奉儒道,以周公、孔子后继者自居。其文学思想亦具有浓厚的儒家色彩。 王通强调写作文章须“贯乎道”、及乎“理”。所谓“道”、“理”,均指儒家的道理而言。此种提法,可谓开后来古文家理 论之先声。他又说:“古君子志于道,据于德,依于仁,而后艺可游也。”(《中说·事君》)即应该先德行后文艺。 这也是典型的儒家文论。 王通认为诗歌应表达作者对于政教风俗的态度,“或美焉,或勉焉,或伤焉,或恶焉,或诫焉”(《中说·事君》), 应该“上明三纲,下达五常”,并具有“征存亡,辩得失”的功用(《中说·天地》)。这与古代儒家文论以诗为美刺讽 喻之具、由诗中见政治之污隆的理论完全一致。而对于声律等艺术技巧,王通表示了鲜明的鄙视态度。 王通对于汉魏以迄隋代的作家多有评论。所论多从人品与文品结合的角度而言。对谢灵运、鲍照、沈约等卓有建树 的作家,评价均不高,甚至予以彻底的否定;对颜延之、王俭、任昉则加以肯定,与此三人的言行在某些方面符合 儒道有关

王通的文学思想重道轻文,颇为褊狭。但他的一些观点,可视为后世某些诗文理论的先声。晚唐重视文章政教作用 的皮日休等人,以及北宋古文运动的前驱者,都对他十分景仰,认为他是儒家道统的重要人物,实非偶然。 王勃集序 杨炯(650693后),华阴郡(郡治华阴,今陕西华县)人。牣初唐四杰之一。曾为校书郎、崇文馆学土、梓州 司法参军、盈川令等。曾为王勃文集作序,言及王勃反对纤巧、崇尚刚健、骨气的主张,是了解王勃文学好尚的重 要资料。今存《盈川集》,乃后人重编。《日唐书》卷一百九十上、《新唐书》卷二百一有传。 大矣哉,文之时义也口1口!有天文焉,察时以观其变;有人文焉,立言以重其范口2□口。历年兹久,递为文质 口3口,应运以发其明,因人以通其粹。仲尼既没,游、夏光洙泗之风口4口口口屈平自沉,唐、宋弘汨罗之迹 口5口。文儒于焉异术口6口口,词赋所以殊源。逮秦氏燔书,斯文天丧口7口汉皇改运,此道不还口8口口。贾、马 蔚兴口9口口,已亏于《雅》《颂》;曹、王杰起口10口口,更失于《风》《骚》。大猷,未忝前载口11口。洎乎 潘、陆奋发,孙、许相因,继之以颜、谢,申之以江、鲍口12,梁、魏群朸口13口口,周、隋众制,或苟求虫 篆,未尽力于《丘》《坟》口14口,或独徇波澜,不寻源于《礼》《乐》口15口口。会时沿革,循古抑扬 口16口口,多守律以自全,罕非常而制物口17口 君之生也,含章是托口18口口。……观览旧章,翾翔群艺口19口口,随方渗漉口20口,于何不尽。在乎词翰,倍所 用心。尝以龙朔初载口21口口,文场变体,争构纤微,竞为雕刻。糅之金玉龙凤,乱之朱紫青黄,影带以徇其功 口22口口,假对以称其美■23口口,骨气都尽,刚健不闻。思革其弊,用光志业口24口口。薛令公朝右文宗口25口口 托末契而推一变□26口口口卢照邻人间才杰口27口口,览清规而辍九攻口28口口。知音与之矣,知己从之矣。于是鼓舞 其心,发洩其用,八纮驰骋于思绪口29口口,万代出没于毫端,契将往而必融,防未来而先制口30口。动摇文律 宫商有奔命之劳;沃荡词源,河海无息肩之地口31口口。以兹伟鉴,取其雄伯口32口口,壮而不虛,刚而能润,雕而 不碎,按而弥坚。大则用之以时,小则施之有序,徒纵横以取势,非鼓怒以为资。长风一振,众萌自偃口33σ口。 遂使繁综浅术,无藩篱之固口34□口口纷绘小才,失金汤之险口35口口。积年绮碎,一朝凊廓,翰苑豁如,词林增 峻,反诸宏博,君之力焉。矫枉过正,文之权也口36口口。后进之士,翕然景慕,久倦樊笼,咸思自择。近则面受 而心服,远则言发而响应口37口口,教之者逾于激电,传之者速于置邮口38口口。得其片言而忽焉高视,假其 邈矣孤骞口39口。窃形骸者既昭发于枢机口40口,吸精微者亦澘附于声律,虽雅才之变例,诚壮思之雄宗也。妙 异之徒口41口口,别为纵诞,专求怪说,争发大言。乾坤日月张其文口42口口,山河鬼神走其思,长句以增其滞 口43口,客气以广其灵44口,已逾江南之风,渐成河朔之制。谬称相述,罕识其源。扣纯粹之精机,未投足而 先逝;览奔放之偏节,已滞心而忘返■45口口。乃相循于跼步口46口,岂见习于通方口47口。倍谲不同口48口口, 非墨翟之过;重增其放口49口口,岂庄周之失?唱高罕属口50口口,既知之矣;以文罪我口51口口,其可得乎 君以为擒藻雕章,研几之余事口52口知来藏往口53σ口,探赜之所宗口54口。随时以发□55口,其惟应便;稽 古以成,其殆察微。循紫宫于北门口56口口,幽求圣律口57口口口访玄扈于东洛,响象天人口58口口。每览韦编 口59口,思弘大《易》,周流穷乎八索,变动该乎四营口60口口,为之发挥,以成注解口61口口。尝因夜梦,有称 孔夫子而谓之日:“《易》有太极,子其勉之口62口口!“寤而循环,思过半矣口63口口。于是穷蓍蔡以象告,考爻彖 以情言口64口,既乘理而得玄,亦研精而徇道。虞仲翔之尽思,徒见三爻口65口口韩康伯之成功,仅喻两系 口66口。君所注,见光前古。与夫发天地之秘藏,知鬼神之情状者67口,合其心矣。君又以幽赞神明,非杼轴 于人事□68口经营训导,乃优游于圣作。于是编次《论语》口69口,各以群分,穷源造极,为之诂训。仰贯- 以知归口70口,希体二而致远口71口口。为言式序口72口口,大义昭然。 文中子之居龙门也,睹隋室之将散口73口口,知吾道之未行□74□口,循叹凤之远图口75口,宗获麟之遗制 口76口,裁成大典,以赞孔门。讨论汉、魏,迄于晋代,删其诏命,为百篇以续《书》口77口口甄正乐府,取其 雅奥,为三百篇以续《诗》口78口。又自晋太熙元年,至隋开皇九年平陈之岁,褒贬行事口79口,述《元经》以 法《春秋》口80口。门人薛收窃慕,同为《元经》之传口81口,未就而殁。君思崇祖德,光宣奥义,续薛氏之遗 《传》,制《诗》《书》之众序82口。包举艺文口83口,克融前烈口84口口。陈群禀太丘之训,时不逮焉 口85口孔伋传司寇之文,彼何功矣口86口口。《诗》《书》之序,并冠于篇;《元经》之传,未终其业。命不与 我口87口,有涯先谢口88口口,春秋二十八年,唐上元三年秋八月,不改其乐,颜氏斯殂口89口,养空而浮,贾 生终逝□90口口。呜呼!天道何哉口91口!所注《周易》,穷乎《晋卦》。又注《黄帝八十一难》口92□口,幸就 其功,撰《合论》十篇口93口口,见行于代。君平生属文,岁时不倦,缀其存者,才数百篇。嗟乎促龄,材气未 尽,殁而不朽,君子贵焉

王通的文学思想重道轻文,颇为褊狭。但他的一些观点,可视为后世某些诗文理论的先声。晚唐重视文章政教作用 的皮日休等人,以及北宋古文运动的前驱者,都对他十分景仰,认为他是儒家道统的重要人物,实非偶然。 王勃集序 杨炯(650—693后),华阴郡(郡治华阴,今陕西华县)人。“初唐四杰”之一。曾为校书郎、崇文馆学士、梓州 司法参军、盈川令等。曾为王勃文集作序,言及王勃反对纤巧、崇尚刚健、骨气的主张,是了解王勃文学好尚的重 要资料。今存《盈川集》,乃后人重编。《旧唐书》卷一百九十上、《新唐书》卷二百一有传。 大矣哉,文之时义也1!有天文焉,察时以观其变;有人文焉,立言以重其范2。历年兹久,递为文质 3,应运以发其明,因人以通其粹。仲尼既没,游、夏光洙泗之风4;屈平自沉,唐、宋弘汨罗之迹 5。文儒于焉异术6,词赋所以殊源。逮秦氏燔书,斯文天丧7;汉皇改运,此道不还8。贾、马 蔚兴9,已亏于《雅》《颂》;曹、王杰起10,更失于《风》《骚》。俛大猷,未忝前载11。洎乎 潘、陆奋发,孙、许相因,继之以颜、谢,申之以江、鲍12,梁、魏群材13,周、隋众制,或苟求虫 篆,未尽力于《丘》《坟》14,或独徇波澜,不寻源于《礼》《乐》15。会时沿革,循古抑扬 16,多守律以自全,罕非常而制物17。…… 君之生也,含章是托18。……观览旧章,翾翔群艺19,随方渗漉20,于何不尽。在乎词翰,倍所 用心。尝以龙朔初载21,文场变体,争构纤微,竞为雕刻。糅之金玉龙凤,乱之朱紫青黄,影带以徇其功 22,假对以称其美23,骨气都尽,刚健不闻。思革其弊,用光志业24。薛令公朝右文宗25, 托末契而推一变26;卢照邻人间才杰27,览清规而辍九攻28。知音与之矣,知己从之矣。于是鼓舞 其心,发洩其用,八纮驰骋于思绪29,万代出没于毫端,契将往而必融,防未来而先制30。动摇文律, 宫商有奔命之劳;沃荡词源,河海无息肩之地31。以兹伟鉴,取其雄伯32,壮而不虚,刚而能润,雕而 不碎,按而弥坚。大则用之以时,小则施之有序,徒纵横以取势,非鼓怒以为资。长风一振,众萌自偃33。 遂使繁综浅术,无藩篱之固34;纷绘小才,失金汤之险35。积年绮碎,一朝清廓,翰苑豁如,词林增 峻,反诸宏博,君之力焉。矫枉过正,文之权也36。后进之士,翕然景慕,久倦樊笼,咸思自择。近则面受 而心服,远则言发而响应37,教之者逾于激电,传之者速于置邮38。得其片言而忽焉高视,假其一气则 邈矣孤骞39。窃形骸者既昭发于枢机40,吸精微者亦潜附于声律,虽雅才之变例,诚壮思之雄宗也。妙 异之徒41,别为纵诞,专求怪说,争发大言。乾坤日月张其文42,山河鬼神走其思,长句以增其滞 43,客气以广其灵44,已逾江南之风,渐成河朔之制。谬称相述,罕识其源。扣纯粹之精机,未投足而 先逝;览奔放之偏节,已滞心而忘返45。乃相循于跼步46,岂见习于通方47。倍谲不同48, 非墨翟之过;重增其放49,岂庄周之失?唱高罕属50,既知之矣;以文罪我51,其可得乎! 君以为摛藻雕章,研几之余事52;知来藏往53,探赜之所宗54。随时以发55,其惟应便;稽 古以成,其殆察微。循紫宫于北门56,幽求圣律57;访玄扈于东洛,响象天人58。每览韦编 59,思弘大《易》,周流穷乎八索,变动该乎四营60,为之发挥,以成注解61。尝因夜梦,有称 孔夫子而谓之曰:“《易》有太极,子其勉之62!”寤而循环,思过半矣63。于是穷蓍蔡以象告,考爻彖 以情言64,既乘理而得玄,亦研精而徇道。虞仲翔之尽思,徒见三爻65;韩康伯之成功,仅踰两系 66。君所注,见光前古。与夫发天地之秘藏,知鬼神之情状者67,合其心矣。君又以幽赞神明,非杼轴 于人事68;经营训导,乃优游于圣作。于是编次《论语》69,各以群分,穷源造极,为之诂训。仰贯一 以知归70,希体二而致远71。为言式序72,大义昭然。 文中子之居龙门也,睹隋室之将散73,知吾道之未行74,循叹凤之远图75,宗获麟之遗制 76,裁成大典,以赞孔门。讨论汉、魏,迄于晋代,删其诏命,为百篇以续《书》77;甄正乐府,取其 雅奥,为三百篇以续《诗》78。又自晋太熙元年,至隋开皇九年平陈之岁,褒贬行事79,述《元经》以 法《春秋》80。门人薛收窃慕,同为《元经》之传81,未就而殁。君思崇祖德,光宣奥义,续薛氏之遗 《传》,制《诗》《书》之众序82。包举艺文83,克融前烈84。陈群禀太丘之训,时不逮焉 85;孔伋传司寇之文,彼何功矣86。《诗》《书》之序,并冠于篇;《元经》之传,未终其业。命不与 我87,有涯先谢88,春秋二十八年,唐上元三年秋八月,不改其乐,颜氏斯殂89,养空而浮,贾 生终逝90。呜呼!天道何哉91!所注《周易》,穷乎《晋卦》。又注《黄帝八十一难》92,幸就 其功,撰《合论》十篇93,见行于代。君平生属文,岁时不倦,缀其存者,才数百篇。嗟乎促龄,材气未 尽,殁而不朽,君子贵焉。……

杨炯的《王勃集序》,叙述了王勃致力于阐发儒教的事实:注释《周易》,编次《论语》,以及整理其祖父王通 的著述等。对于先祖的尊崇,使得王勃表现岀重视政教之文、轻蔑一般缘情体物之作的倾向,这在其《上吏部裴侍 郎启》中有鲜明的体现。杨炯的《王勃集序》也附和此种倾向。序的开端评述历代之文,虽不似王勃那样极端,但 也还是批评历代文人茼苟求虫篆",随波逐流,不知“寻源于《礼》《乐》 但这篇序中更重要的内容,乃是论述了王勃的一种自觉的文学观点及其创作实践。此种观点便是反对绮碎小巧、崇 尚"骨气刚健”。序中说,王勃的不满,是直接指向高宗龙朔年间的文坛的。《旧日唐书·上官仪传》说,上官氏“工于 五言诗,好以绮错婉媚为本¨;龙朔间他居高位,故其文体为人所仿效,咐时人谓之上官体。又卢藏用《右拾遗陈子 昂文集序》云,南朝以来,文风不振,后进之士若上官仪者,继踵而生,于是风雅之道扫地尽矣”。看来王勃深致 不满的“文场变体",便是因仿效上官仪而形成的一种雕琢纤巧、富丽浓艳而缺少刚健之气的风格。王勃冋往的是壮 大昂扬的美。他的审美理想,可说代表了时代的要求。 当然,王勃、杨炯生当初唐,南朝诗文那种重视文辞藻彩的风气,在他们的作品中仍然表现得很明显。从理论上 说,他们也并非否定雕饰。杨炯认为王勃的作品便是咧能润,雕而不碎的。四杰的作品,情感充实,气势饱 满,风力刚健,而这样的优点往往是通过华词丽藻体现出来的。从《王勃集序》看来,王勃反对的只是龙朔间那种 过分藻饰细碎的文风,并不是一概反对文辞的美丽。 杨炯还婉转地批评王勃的创作有¨矫枉过正之处,并严厉批评后进之士不善学习,不知节制,一味奔放,甚至氵 于纵诞怪异。 《王勃集序》对于我们了解高宗时期的文坛状况,了解初唐四杰的具有时代意义的审美趣味,是颇为有用的资料。 修竹篇序 陈子昂(661一702,一说659—700),字伯玉,梓州射洪(今属四川)人。少时任侠,后折节从学,以进 土对策高第为麟台正字,官至右抬遗。曾两度随军岀塞,往张掖、幽州等地。有大略,屡上书议政,切中时弊,但 均未得到武周集团重视,甚至因犯颜直谏,一度下狱。因屡受挫折,乃以父老归养。父死哀恸,又受县令段简迫 害,遂含冤而卒。据中唐人沈亚之云,其死实与武三思迫害有关。其诗文创作在唐代文学发展史上均占有重要地 位,诗歌尤甚。杜甫称其“有才继骚雅”(《陈拾遗故宅》),韩愈云国朝盛文章,子昂始髙蹈ˆ(《荐士》)。在 理论批评方面,要求彻底改变六朝风气而力追汉魏,实具有文学改革的意义。原有集十卷,系友人卢藏用所编,久 佚。今存《陈伯玉文集》系后人所辑。《旧唐书》卷一百九十中、《新唐书》卷一百七有传。 东方公足下口1口:文章道弊五百年矣。汉、魏风骨,晋、宋莫传,然而文献有可征者。仆尝暇时观齐、梁间 诗,彩丽竞繁,而兴寄都绝,每以永叹。思古人常恐逶迤颓靡,风雅不作,以耿耿也。 作于解三处见明公《咏孤桐篇》口2口口,骨气端翔口3口口,音情顿挫匚4口口,光英朗练口5口口,有金石声 口6口口。遂用洗心饰视,发挥幽郁口7口口。不图正始之音口8口口,复睹于兹,可使建安作者相视而笑口9口口。解君 云:“张茂先、何敬祖,东方生与其比肩口10口。”仆亦以为知言也口11口口。故感叹雅制,作《修竹诗》一篇 口12,当有知音,以传示之 陈子昂的诗文创作,尤其是古体诗《感遇》三十八首、《登幽州台歌》等,以其充实的内容、深沉的感慨、质朴有 力的语言风格,被认为是一扫六代之纤弱(刘克庄《后村诗话》),首开一代新风的代表性作品。他的这篇《修 竹篇序》,也被认为是反映唐代新的诗歌理论批评风气的重要文章。 《修竹篇序》所值得注意的,是突出地强调风骨与兴寄;认为晋宋以来,尤其是齐梁间诗风日益颓靡,从而鲜明地 举起学习汉魏的旗帜 所谓风骨,是就作品的整体风貌而言。刘勰《文心雕龙》曾专设《风骨》篇,要求各种文章(包括诗歌)首先要有 语言精健端直、内容表达鮮明动人的优良文风。其《眀诗》篇说建安诗歌具有慷慨仼气、表现明眀、不求纤密细巧 的特点,那也就是风骨之美。钟嵘《诗品》称道风力"、“风气”,也就是风骨的意思。陈子昂《修竹篇序》所说 的骨气端翔,音情顿挫,光英朗练,有金石声,即作品给读者挺拔飞动、明朗精健之感,通过铿锵的音调传达出 感情的力度,可说是对风骨的一种形容,实与刘、钟之意相通。但是,他与刘、钟又有所不同:刘、钟不仅要求 风骨,还很重视藻采,认为二者恰当地结合才合乎理想;陈子昂却不提藻采。还有,陈子昂特别推崇汉魏,而对南

杨炯的《王勃集序》,叙述了王勃致力于阐发儒教的事实: 注释《周易》,编次《论语》,以及整理其祖父王通 的著述等。对于先祖的尊崇,使得王勃表现出重视政教之文、轻蔑一般缘情体物之作的倾向,这在其《上吏部裴侍 郎启》中有鲜明的体现。杨炯的《王勃集序》也附和此种倾向。序的开端评述历代之文,虽不似王勃那样极端,但 也还是批评历代文人“苟求虫篆”,随波逐流,不知“寻源于《礼》《乐》”。 但这篇序中更重要的内容,乃是论述了王勃的一种自觉的文学观点及其创作实践。此种观点便是反对绮碎小巧、崇 尚“骨气”“刚健”。序中说,王勃的不满,是直接指向高宗龙朔年间的文坛的。《旧唐书·上官仪传》说,上官氏“工于 五言诗,好以绮错婉媚为本”;龙朔间他居高位,故其文体为人所仿效,“时人谓之上官体”。又卢藏用《右拾遗陈子 昂文集序》云,南朝以来,文风不振,“后进之士若上官仪者,继踵而生,于是风雅之道扫地尽矣”。看来王勃深致 不满的“文场变体”,便是因仿效上官仪而形成的一种雕琢纤巧、富丽浓艳而缺少刚健之气的风格。王勃向往的是壮 大昂扬的美。他的审美理想,可说代表了时代的要求。 当然,王勃、杨炯生当初唐,南朝诗文那种重视文辞藻彩的风气,在他们的作品中仍然表现得很明显。从理论上 说,他们也并非否定雕饰。杨炯认为王勃的作品便是“刚而能润,雕而不碎”的。四杰的作品,情感充实,气势饱 满,风力刚健,而这样的优点往往是通过华词丽藻体现出来的。从《王勃集序》看来,王勃反对的只是龙朔间那种 过分藻饰细碎的文风,并不是一概反对文辞的美丽。 杨炯还婉转地批评王勃的创作有“矫枉过正”之处,并严厉批评“后进之士”不善学习,不知节制,一味奔放,甚至流 于纵诞怪异。 《王勃集序》对于我们了解高宗时期的文坛状况,了解初唐四杰的具有时代意义的审美趣味,是颇为有用的资料。 修竹篇序 陈子昂(661—702,一说659—700),字伯玉,梓州射洪(今属四川)人。少时任侠,后折节从学,以进 士对策高第为麟台正字,官至右拾遗。曾两度随军出塞,往张掖、幽州等地。有大略,屡上书议政,切中时弊,但 均未得到武周集团重视,甚至因犯颜直谏,一度下狱。因屡受挫折,乃以父老归养。父死哀恸,又受县令段简迫 害,遂含冤而卒。据中唐人沈亚之云,其死实与武三思迫害有关。其诗文创作在唐代文学发展史上均占有重要地 位,诗歌尤甚。杜甫称其“有才继骚雅”(《陈拾遗故宅》),韩愈云“国朝盛文章,子昂始高蹈”(《荐士》)。在 理论批评方面,要求彻底改变六朝风气而力追汉魏,实具有文学改革的意义。原有集十卷,系友人卢藏用所编,久 佚。今存《陈伯玉文集》系后人所辑。《旧唐书》卷一百九十中、《新唐书》卷一百七有传。 东方公足下1: 文章道弊五百年矣。汉、魏风骨,晋、宋莫传,然而文献有可征者。仆尝暇时观齐、梁间 诗,彩丽竞繁,而兴寄都绝,每以永叹。思古人常恐逶迤颓靡,风雅不作,以耿耿也。 一昨于解三处见明公《咏孤桐篇》2,骨气端翔3,音情顿挫4,光英朗练5,有金石声 6。遂用洗心饰视,发挥幽郁7。不图正始之音8,复睹于兹,可使建安作者相视而笑9。解君 云:“张茂先、何敬祖,东方生与其比肩10。”仆亦以为知言也11。故感叹雅制,作《修竹诗》一篇 12,当有知音,以传示之。 陈子昂的诗文创作,尤其是古体诗《感遇》三十八首、《登幽州台歌》等,以其充实的内容、深沉的感慨、质朴有 力的语言风格,被认为是“一扫六代之纤弱”(刘克庄《后村诗话》),首开一代新风的代表性作品。他的这篇《修 竹篇序》,也被认为是反映唐代新的诗歌理论批评风气的重要文章。 《修竹篇序》所值得注意的,是突出地强调风骨与兴寄;认为晋宋以来,尤其是齐梁间诗风日益颓靡,从而鲜明地 举起学习汉魏的旗帜。 所谓风骨,是就作品的整体风貌而言。刘勰《文心雕龙》曾专设《风骨》篇,要求各种文章(包括诗歌)首先要有 语言精健端直、内容表达鲜明动人的优良文风。其《明诗》篇说建安诗歌具有慷慨任气、表现明朗、不求纤密细巧 的特点,那也就是风骨之美。钟嵘《诗品》称道“风力”、“风气”,也就是风骨的意思。陈子昂《修竹篇序》所说 的“骨气端翔,音情顿挫,光英朗练,有金石声”,即作品给读者挺拔飞动、明朗精健之感,通过铿锵的音调传达出 感情的力度,可说是对“风骨”的一种形容,实与刘、钟之意相通。但是,他与刘、钟又有所不同: 刘、钟不仅要求 风骨,还很重视藻采,认为二者恰当地结合才合乎理想;陈子昂却不提藻采。还有,陈子昂特别推崇汉魏,而对南

朝诗风十分不满。这与南朝以至初唐一般论者推重晋宋诗人陆机、潘岳、谢灵运等的态度有所不同。《修竹篇序》 明白地表达了将诗史分为汉魏(包括建安)以上和汉魏以下两截的观点。这体现了一种新的审美评价。 所谓兴寄,主要是对作品内容方面要求,即要求作品中寄寓充实的情志、深沉的感慨。兴为诗之六义之一。照汉儒 的解释,兴是托事于物”(《周礼太师》郑玄注引郑众语),即在具体物象的描写、叙述中寄托人事和有关社会生 活方面的含意。后来的作者,在接受汉儒此种解释时又加上了自己的体会,即认为兴是¨有感之辞”ˆ(挚虞《文章流 别论》),认为起情故兴体以立”(《文心雕龙比兴》)。陈子昂所说兴寄,也就是要求诗中寄寓作者在社会生活 中的感慨。他批评齐梁诗采丽竞繁而兴寄都绝",具有这样的含意:即要求诗歌不仅仅是描绘物象而已,而首先应 表现深沉、丰富的人生感慨。这样的感慨在诗中可以是由感物而引起,甚或借物象为象征,采取托事于物手 法,也可以是直抒胸臆。陈子昂怀抱大志,关注现实,而屡经挫折,他是一位具有丰富人生体验的政治家兼诗人 在他看来,如齐梁诗那样,虽然写得漂亮,工于体物,但缺少源自生活深处的体会、感慨和情感力量,是无法打动 人心的 风骨与兴寄,前者是对艺术风貌的要求,后者则是对内容方面的要求。二者密切相关,而兴寄是先决的、根本的因 素。有深刻的感慨、沉郁的情思,发为文辞,当然易于慷慨多气、挺拔健举而貝夆风骨了。 河岳英灵集 殷璠(生卒年不详),润州(治今江苏镇江)人。为润州文学。曾编次同郡人储光義、包融、丁仙芝等人诗为《丹 阳集》(今不传)。又编选《河岳英灵集》,为唐人选唐诗中十分重要的种。 叙曰:梁昭明太子撰《文选》,后相效著述者十余家,咸自称尽善。高听之士,或未全许。且大同至于天宝 口1口,把笔者近干人,除势要及贿赂者,中间灼然可尚者,五分无二,岂得逢诗辄纂,往往盈帙?盖身后立节, 当无诡随,其应诠拣不精,玉石相混,致令众口销铄,为知音所痛口2口口。 夫文有神来、气来、情来,有雅体、野体、鄙体、俗体。编纪者能审鉴诸体,委详所来口3口,方可定其优劣,论 其取舍。至如曹、刘,诗多直致口4口口,语少切对,或五字并侧口5口,或十字俱平,而逸驾终存。然挈瓶肤受之 流口6口,责古人不辨宫商徵羽,词句质素,耻相师范。于是攻异端口7□口,妄穿凿,理则不足,言常有余 口8口,都无兴象口9口口,但贵轻艳。虽满箧笥,将何用之? 自萧氏以还■10口口,尤增矫饰。武德初口1口口,微波尚在。贞观末口12口口,标格溮高。景云中口13口口,颇通远 调。开元十五年后口14口口,声律风骨始备矣。实由主上恶华好朴,去伪从真,使海内词场,翕然尊古,南风周雅 口15口,称阐今日口16口口 璠不揆口17口,窃尝好事,愿删略群才,赞圣朝之美。爰因退迹,得遂宿心。粤若王维、昌龄、储光義等二十四 人,皆河岳英灵也口18口口,此集便以《河岳英灵》为号。诗二百三十四首,分为上下卷。起甲寅,终癸巳 口19口口。论次于叙,品藻各冠篇额口20口口。如名不副实,才不合道,纵权压梁、窦口21口口,终无取焉。 论曰:昔伶伦造律口22口,盖为文章之本也。是以气因律而生,节假律而明,才得律而清焉。预于词场 口23口,不可不知音律焉。孔圣删诗,非代议所及口24口。自汉、魏至于晋、宋,高唱者十有余人;然观其乐 府,犹有小失。齐、梁、陈、隋,下品实繁,专事拘忌,弥损厥道。夫能文者,匪谓四声尽要流美,八病咸须避 之,纵不拈二口25口口,未为深缺。即罗衣何飘飘,长裾随风还□26口,雅调仍在,况其他句乎?故词有刚柔, 调有高下,但令词与调合,首未相称,中间不败,便是知音。而沈生虽怪“曹、王曾无先觉”,隐侯去之更远 口27口口。璠今所集,颇异诸家:既闲新声,复晓古体。文质半取,风骚两挟。言气骨则建安为俦口28口口,论宫 商则太康不逮,将来秀士,无致深惑口29口口 常建口30口口 高才而无贵仕,诚哉是言。曩刘桢死于文学口31口,左思终于记室口32口口,鲍昭卒于参军口33。今常建亦沦 于一尉,悲夫!建诗似初发通庄口34□口,却寻野径,百里之外,方归大道。所以其旨远,其兴僻,佳句辄来,唯 论意表。至如松际露微月,清光犹为君冖□35□口,又“山光悦鸟性,潭影空人心"口36口口,此例十数句,并可称警 策。然一篇尽善者,“战余落日黄,军败鼓声死","今与山鬼邻,残兵哭辽水凹口37口,属思既苦,词亦警绝。潘岳 虽云能叙悲怨,未见如此章 李白 白性嗜酒,志不拘检,常林栖十数载,故其为文章,率皆纵逸。至如《蜀道难》等篇,可谓奇之又奇。然自骚人以 还,鮮有此体调也

朝诗风十分不满。这与南朝以至初唐一般论者推重晋宋诗人陆机、潘岳、谢灵运等的态度有所不同。《修竹篇序》 明白地表达了将诗史分为汉魏(包括建安)以上和汉魏以下两截的观点。这体现了一种新的审美评价。 所谓兴寄,主要是对作品内容方面要求,即要求作品中寄寓充实的情志、深沉的感慨。兴为诗之六义之一。照汉儒 的解释,兴是“托事于物”(《周礼·太师》郑玄注引郑众语),即在具体物象的描写、叙述中寄托人事和有关社会生 活方面的含意。后来的作者,在接受汉儒此种解释时又加上了自己的体会,即认为兴是“有感之辞”(挚虞《文章流 别论》),认为“起情故兴体以立”(《文心雕龙·比兴》)。陈子昂所说兴寄,也就是要求诗中寄寓作者在社会生活 中的感慨。他批评齐梁诗“采丽竞繁而兴寄都绝”,具有这样的含意: 即要求诗歌不仅仅是描绘物象而已,而首先应 表现深沉、丰富的人生感慨。这样的感慨在诗中可以是由感物而引起,甚或借物象为象征,采取“托事于物”的手 法,也可以是直抒胸臆。陈子昂怀抱大志,关注现实,而屡经挫折,他是一位具有丰富人生体验的政治家兼诗人。 在他看来,如齐梁诗那样,虽然写得漂亮,工于体物,但缺少源自生活深处的体会、感慨和情感力量,是无法打动 人心的。 风骨与兴寄,前者是对艺术风貌的要求,后者则是对内容方面的要求。二者密切相关,而兴寄是先决的、根本的因 素。有深刻的感慨、沉郁的情思,发为文辞,当然易于慷慨多气、挺拔健举而具备风骨了。 河岳英灵集 殷璠(生卒年不详),润州(治今江苏镇江)人。为润州文学。曾编次同郡人储光羲、包融、丁仙芝等人诗为《丹 阳集》(今不传)。又编选《河岳英灵集》,为唐人选唐诗中十分重要的一种。 叙曰: 梁昭明太子撰《文选》,后相效著述者十余家,咸自称尽善。高听之士,或未全许。且大同至于天宝 1,把笔者近千人,除势要及贿赂者,中间灼然可尚者,五分无二,岂得逢诗辄纂,往往盈帙?盖身后立节, 当无诡随,其应诠拣不精,玉石相混,致令众口销铄,为知音所痛2。 夫文有神来、气来、情来,有雅体、野体、鄙体、俗体。编纪者能审鉴诸体,委详所来3,方可定其优劣,论 其取舍。至如曹、刘,诗多直致4,语少切对,或五字并侧5,或十字俱平,而逸驾终存。然挈瓶肤受之 流6,责古人不辨宫商徵羽,词句质素,耻相师范。于是攻异端7,妄穿凿,理则不足,言常有余 8,都无兴象9,但贵轻艳。虽满箧笥,将何用之? 自萧氏以还10,尤增矫饰。武德初11,微波尚在。贞观末12,标格渐高。景云中13,颇通远 调。开元十五年后14,声律风骨始备矣。实由主上恶华好朴,去伪从真,使海内词场,翕然尊古,南风周雅 15,称阐今日16。 璠不揆17,窃尝好事,愿删略群才,赞圣朝之美。爰因退迹,得遂宿心。粤若王维、昌龄、储光羲等二十四 人,皆河岳英灵也18,此集便以《河岳英灵》为号。诗二百三十四首,分为上下卷。起甲寅,终癸巳 19。论次于叙,品藻各冠篇额20。如名不副实,才不合道,纵权压梁、窦21,终无取焉。 论曰: 昔伶伦造律22,盖为文章之本也。是以气因律而生,节假律而明,才得律而清焉。预于词场 23,不可不知音律焉。孔圣删诗,非代议所及24。自汉、魏至于晋、宋,高唱者十有余人;然观其乐 府,犹有小失。齐、梁、陈、隋,下品实繁,专事拘忌,弥损厥道。夫能文者,匪谓四声尽要流美,八病咸须避 之,纵不拈二25,未为深缺。即“罗衣何飘飘,长裾随风还”26,雅调仍在,况其他句乎?故词有刚柔, 调有高下,但令词与调合,首末相称,中间不败,便是知音。而沈生虽怪“曹、王曾无先觉”,隐侯去之更远 27。璠今所集,颇异诸家: 既闲新声,复晓古体。文质半取,风骚两挟。言气骨则建安为俦28,论宫 商则太康不逮,将来秀士,无致深惑29。 常建30 高才而无贵仕,诚哉是言。曩刘桢死于文学31,左思终于记室32,鲍昭卒于参军33。今常建亦沦 于一尉,悲夫!建诗似初发通庄34,却寻野径,百里之外,方归大道。所以其旨远,其兴僻,佳句辄来,唯 论意表。至如“松际露微月,清光犹为君”35,又“山光悦鸟性,潭影空人心”36,此例十数句,并可称警 策。然一篇尽善者,“战余落日黄,军败鼓声死”,“今与山鬼邻,残兵哭辽水”37,属思既苦,词亦警绝。潘岳 虽云能叙悲怨,未见如此章。 李白 白性嗜酒,志不拘检,常林栖十数载,故其为文章,率皆纵逸。至如《蜀道难》等篇,可谓奇之又奇。然自骚人以 还,鲜有此体调也。 王维

维诗词秀调雅,意新理愜,在泉为珠,著壁成绘,一句—字,皆岀常境。至如落日山水好,漾舟信归 风"口38口,又“涧芳袭人衣,山月映石壁",“天寒远山净,日暮长河急口39口口,“贱日岂殊众,贵来方悟 稀口40口口,“日暮沙漠陲,战声烟尘里"口41口口,讵肯惭于古人也? 刘奋虚口42口口 脊虚诗,情幽兴远,思苦词奇,忽有所得,便惊众听。顷东南高唱者十数人,然声律婉态,无出其右。唯气骨不逮 诸公。自永明已还,可杰立江表口43口口。至如松色空照水,经声时有人"n44口,又“沧溟干万里,日夜一孤 舟”口45口,又"归梦如春水,悠悠绕故乡口46口口,又“驻马渡江处,望乡待归舟”,又“道由白云尽,春与清溪长。 时有落花至,远随流水香。开门向溪路,深柳读书堂。幽映毎白日,淸晖照衣裳"口47口口,并方外之言也 口48口。惜其不永,天碎国宝。 陶翰口49口口 历代词人,诗笔双美者鲜矣口50口。今陶生实谓兼之。既多兴象,复备风骨。三百年以前,方可论其体裁也 51口 高适口52口口 适性拓落,不拘小节,耻预常科,隐迹博徒口53口口,才名自远。然适诗多胸臆语□54□口,兼有气骨,故朝野通赏 其文。至如《燕歌行》等篇,甚有奇句。且余所最深爱者,“未知肝胆向谁是,令人却忆平原君¨口55□口,吟讽不 厌矣 崔颢口56口口 颢少年为诗,属意浮艳,多陷轻薄。晚节忽变常体,风骨凛然。一窥塞垣,说尽戎旅。至如杀人辽水上,走马渔 阳归。错落金锁甲,蒙茸貂鼠衣"□57口,又“春风吹浅草,猎骑何翩翩。插羽两相顾,鸣弓新上弦"口58口口,可与 鲍照、江淹并驱也。 孟浩然口59口口 余尝谓祢衡不遇口60口,赵壹无禄口61口,其过在人也。及观襄阳孟浩然罄折谦退口62口口,才名日高,天下籍 甚,竟沦落明代,终于布衣,悲夫!浩然诗,文彩茸□63□口,经纬绵密,半遷雅调,全削凡体。至如"众山遥对 酒,孤屿共题诗口64□,无论兴象,兼复故实。又“气蒸云梦泽,波动岳阳城口65□口,亦为高唱。《建德江宿》 云:移舟泊烟渚,日暮客愁新。野旷天低树,江清月近人。 王昌龄 元嘉以还口66口,四百年内,曹、刘、陆、 风骨顿尽。顷有太原王昌龄、鲁国储光羲,颇从厥迹。且两贤气 同体别,而王稍声峻。至如明堂坐天子,月朔朝诸侯。清乐动千门,皇风被九州。庆云从东来,泱漭抱日 流"¤67口,又云起太华山,云山互明灭。东峰始含景,了了见松雪口68¤口,又“楮柟无冬春,柯叶连峰稠。阴 壁下苍黑,烟含清江楼,“叠沙积为冈,崩剥雨露幽。石脉尽横亘,潜潭何时流"□69口,又“京门望西岳,百里见 郊树。飞雨祠上来,霭然关中暮"口70口口,又奸雄乃得志,遂使群心摇。赤风荡中原,烈火无遗巢。一人计不 用,万里空萧条”口71口口,又“百泉势相荡,巨石皆却立",“昏为蛟龙怒,清见云雨入ˉ口72口口,又去时三十万,独 自还长安,不信沙场苦,君看刀箭瘢”口73口口,又芦荻寒苍江,石头岸边饮"口74口口,又“长亭酒未酣,千里风动 地。天仗森森练雪拟,身骑铁骢白鹰臂¨口75□口,斯并惊耳骇目。今略举其数十句,则中兴高作可知矣。余尝睹王 公《长平伏冤文》《吊枳道赋》,仁有余也。奈何晩节不矜细行,谤议沸腾,再历遐荒,使知音叹惜。 殷璠的《河岳英灵集》是唐人选唐诗中很重要的种,所选均为盛唐诗人作品。其序、论和品评也体现了盛唐时期 人们的诗歌审美观念。 其论自述其选录标准,有云言气骨则建安为俦。气骨即风骨,指诗歌情感表现得鮮明爽朗,劲健有力。殷璠认为 建安诗是具有风骨的典范。在对诗人的品评中,殷璠也屡屡提岀风骨,如评高适、薛据、崔颢、陶翰等人时指出他 们的诗有气骨”、“骨鲠有气魄`、“风骨凛然、"复备风骨"’,表示赞赏。所选的诗确有不少都是慷慨有力、情感强烈 之作。有风骨的作品大多直抒胸臆,诗人不暇雕琢,故语言多较质朴。殷璠评高适诗说ˉ多胸臆语",就含有这样的 意思。 推崇风骨,自觉地学习建安诗,在甍唐诗人中是普遍现象。殷璠说髙适诪因为有气骨,所以朝野通赏其文。从 中便可窥见当时人对风骨的普遍爱好。 《河岳英灵集》选诗的另一重要标准是“兴象。所谓兴象,是说在陈述描绘事物(主要是自然风景)时也表现出诗 人的感受、兴致。殷璠在序中批评南朝些人的诗都无兴象,但贵轻艳",在评陶翰时说"既多兴象,复备风骨”, 评孟浩然时说其众山遥对酒,孤屿共题诗二句“无论兴象,兼复故实。他没有对兴象”一语加以说明,但从评孟诗 时所说,可知兴象”是就诗人面对自然风景时的感受、兴致说的。此外评常建、刘脊虚时都强虽调"兴,那也都是指 对于山水风景的一种审美感受 初唐元兢已明确提岀诗不仅要写物色",更要表达情绪。与殷璠大体同时的王昌龄,更明确地强调物色”与意 兴并重。殷璠以"兴象作为选录标准之一,正是唐时代人们在创作、鉴赏和理论方面都已注重情景交融的反映

维诗词秀调雅,意新理愜,在泉为珠,著壁成绘,一句一字,皆出常境。至如“落日山水好,漾舟信归 风”38,又“涧芳袭人衣,山月映石壁”,“天寒远山净,日暮长河急”39,“贱日岂殊众,贵来方悟 稀”40, “日暮沙漠陲,战声烟尘里”41,讵肯惭于古人也? 刘眘虚42 眘虚诗,情幽兴远,思苦词奇,忽有所得,便惊众听。顷东南高唱者十数人,然声律婉态,无出其右。唯气骨不逮 诸公。自永明已还,可杰立江表43。至如“松色空照水,经声时有人”44,又“沧溟千万里,日夜一孤 舟”45,又“归梦如春水,悠悠绕故乡”46,又“驻马渡江处,望乡待归舟”,又“道由白云尽,春与清溪长。 时有落花至,远随流水香。开门向溪路,深柳读书堂。幽映每白日,清晖照衣裳”47,并方外之言也 48。惜其不永,天碎国宝。 陶翰49 历代词人,诗笔双美者鲜矣50。今陶生实谓兼之。既多兴象,复备风骨。三百年以前,方可论其体裁也 51。 高适52 适性拓落,不拘小节,耻预常科,隐迹博徒53,才名自远。然适诗多胸臆语54,兼有气骨,故朝野通赏 其文。至如《燕歌行》等篇,甚有奇句。且余所最深爱者,“未知肝胆向谁是,令人却忆平原君”55,吟讽不 厌矣。 崔颢56 颢少年为诗,属意浮艳,多陷轻薄。晚节忽变常体,风骨凛然。一窥塞垣,说尽戎旅。至如“杀人辽水上,走马渔 阳归。错落金锁甲,蒙茸貂鼠衣”57,又“春风吹浅草,猎骑何翩翩。插羽两相顾,鸣弓新上弦”58,可与 鲍照、江淹并驱也。 孟浩然59 余尝谓祢衡不遇60,赵壹无禄61,其过在人也。及观襄阳孟浩然罄折谦退62,才名日高,天下籍 甚,竟沦落明代,终于布衣,悲夫!浩然诗,文彩茸63,经纬绵密,半遵雅调,全削凡体。至如“众山遥对 酒,孤屿共题诗”64,无论兴象,兼复故实。又“气蒸云梦泽,波动岳阳城”65,亦为高唱。《建德江宿》 云:“移舟泊烟渚,日暮客愁新。野旷天低树,江清月近人。” 王昌龄 元嘉以还66,四百年内,曹、刘、陆、谢,风骨顿尽。顷有太原王昌龄、鲁国储光羲,颇从厥迹。且两贤气 同体别,而王稍声峻。至如“明堂坐天子,月朔朝诸侯。清乐动千门,皇风被九州。庆云从东来,泱漭抱日 流”67,又“云起太华山,云山互明灭。东峰始含景,了了见松雪”68,又“楮柟无冬春,柯叶连峰稠。阴 壁下苍黑,烟含清江楼”,“叠沙积为冈,崩剥雨露幽。石脉尽横亘,潜潭何时流”69,又“京门望西岳,百里见 郊树。飞雨祠上来,霭然关中暮”70,又“奸雄乃得志,遂使群心摇。赤风荡中原,烈火无遗巢。一人计不 用,万里空萧条”71,又“百泉势相荡,巨石皆却立”,“昏为蛟龙怒,清见云雨入”72,又“去时三十万,独 自还长安,不信沙场苦,君看刀箭瘢”73,又“芦荻寒苍江,石头岸边饮”74,又“长亭酒未酣,千里风动 地。天仗森森练雪拟,身骑铁骢白鹰臂”75,斯并惊耳骇目。今略举其数十句,则中兴高作可知矣。余尝睹王 公《长平伏冤文》《吊枳道赋》,仁有余也。奈何晚节不矜细行,谤议沸腾,再历遐荒,使知音叹惜。 殷璠的《河岳英灵集》是唐人选唐诗中很重要的一种,所选均为盛唐诗人作品。其序、论和品评也体现了盛唐时期 人们的诗歌审美观念。 其论自述其选录标准,有云“言气骨则建安为俦”。气骨即风骨,指诗歌情感表现得鲜明爽朗,劲健有力。殷璠认为 建安诗是具有风骨的典范。在对诗人的品评中,殷璠也屡屡提出风骨,如评高适、薛据、崔颢、陶翰等人时指出他 们的诗“有气骨”、“骨鲠有气魄”、“风骨凛然”、“复备风骨”,表示赞赏。所选的诗确有不少都是慷慨有力、情感强烈 之作。有风骨的作品大多直抒胸臆,诗人不暇雕琢,故语言多较质朴。殷璠评高适诗说“多胸臆语”,就含有这样的 意思。 推崇风骨,自觉地学习建安诗,在盛唐诗人中是普遍现象。殷璠说高适诗因为“有气骨”,所以“朝野通赏其文”。从 中便可窥见当时人对“风骨”的普遍爱好。 《河岳英灵集》选诗的另一重要标准是“兴象”。所谓兴象,是说在陈述描绘事物(主要是自然风景)时也表现出诗 人的感受、兴致。殷璠在序中批评南朝一些人的诗“都无兴象,但贵轻艳”,在评陶翰时说“既多兴象,复备风骨”, 评孟浩然时说其“众山遥对酒,孤屿共题诗”二句“无论兴象,兼复故实”。他没有对“兴象”一语加以说明,但从评孟诗 时所说,可知“兴象”是就诗人面对自然风景时的感受、兴致说的。此外评常建、刘眘虚时都强调“兴”,那也都是指 对于山水风景的一种审美感受。 初唐元兢已明确提出诗不仅要写“物色”,更要表达“情绪”。与殷璠大体同时的王昌龄,更明确地强调“物色”与“意 兴”并重。殷璠以“兴象”作为选录标准之一,正是盛唐时代人们在创作、鉴赏和理论方面都已注重情景交融的反映

风骨与兴象二者,殷璠更重视风骨。除此之外,从品评中可以看出,殷璠对于立意构思的新颖、语言的独创也很欣 赏。关于声律,他反对过分的讲究,认为优秀的古体诗作不讲四声八病,也仍不妨其为"逸驾"、“雅调"。盛唐正是 律体诗(殷璠所谓新声)定型成熟的时代,殷璠看到了这一点,说开元十五年后,声律始备,因此他所选诸 家"既闲新声,复晓古体。他对新体是肯定的,但他所更为重视的还是古体诗,集中所选古体数量远过于新体,品 评时摘引称赏的,也绝大多数是古体。 皎然(生卒年不详),俗姓谢,字清昼,简称昼。自称谢灵运后裔。湖州长城(今浙江长兴)人。常居于吴兴杼 山,与处士陆羽、张志和、僧灵澈友善,与湖州地方长官颜真卿及著名诗人韦应物、皇甫曾、秦系等均有交往酬 唱。当时甚有诗名,贞元中朝廷曾敕命写其文集藏入秘阁。有《杼山集》等。诗论著作《诗式》著于贞元初年,今 存;又有《诗议》,佚文见《文镜秘府论·南卷》所引。其诗论内容广泛。论诗人构思取境,论诗之审美标准及体 格,论历代诗歌发展,尤为人所瞩目。在唐人诗法著作中,《诗式》是相当重要的一种 序 夫诗者,众妙之华实口1口口,六经之精英,虽非圣功,妙均于圣。彼天地日月、元化之渊奥口2口口、鬼神之微冥, 精思一搜,万象不能藏其巧。其作用也口3口,放意须险■4口口,定句须难。虽取由我衷,而得若神授。至如天真 挺拔之句,与造化争衡,可以意冥口5口,难以言状,非作者不能知也。 夫诗人造极之旨,必在神诣口6口口,得之者妙无二门口7口口,失之者邈若千里,岂名言之所知乎口8口?故工之愈 精,鉴之愈寡口9口口,此古人所以长太息也 明势口10口口 高手述作,如登荆、巫,觌三湘、鄢、郢山川之盛口11口口,萦迴盘礴口12口口,千变万态。(文体开阖作用之 势。)或极天高峙,埊焉不群,气腾势飞,合沓相属。(奇势在工。)或修江耿耿,万里无波,欻岀高深重复之 状。(奇势互发。)古今逸格,皆造其极妙矣 明作用 作者措意,虽有声律,不妨作用,如壶公瓢中自有天地日月口13口。时时抛针掷线,似断而复续。此为诗中之 仙。拘忌之徒,非可企及矣。 明四声 乐章有宫商五音之说,不闻四声。近自周颙、刘绘流出口14口口,宫商畅于诗体,轻重低昂之节,韵合情高。此未 损文格。沈休文酷裁八病,碎用四声,故风雅殆尽。后之才子,天机不高,为沈生弊法所媚,懵然随流,溺而不 返 诗有四不 气高而不怒,怒则失于风流。力劲而不露,露则伤于斤斧。情多而不暗,暗则蹶于拙钝口15□口。才赡而不疏,疏 则损于筋脉口16口口 诗有二要 要力全而不苦涩,要气足而不怒张 虽欲废巧尚直,而思致不得置。虽欲废言尚意,而典丽不得遗 诗有四离 虽有道情而离深僻口17口,虽用经史而离书生,虽尚高逸而离迂远,虽欲飞动而离轻浮。 诗有六迷 以虚诞而为高古口18口口,以缓慢而为淡泞口19口,以错用意而为独善,以诡怪而为新奇,以烂熟而为稳约 口20u,以气劣弱而为容易口21口口 诗有六至 至险而不僻,至奇而不差口22口,至丽而自然,至苦而无迹,至近而意远,至放而不迂口23口口。 诗有五格口24口口 不用事第一,作用事第二口25口口,(其有不用事而措意不高者,黜入第二格。)直用事第三,(其中亦有不用事 而格稍下,贬居第三。)有事无事第四口26口口,(比于第三格中稍下,故入第四。)有事无事、情格俱下第五。 (情格俱下,可知也。 用事 评日:时人皆以征古为用事,不必尽然也。今且于六义之中略论比兴:取象日比口270口,取义日兴,义即象下之 意口28。凡禽鱼草木、人物名数,万象之中义类同者,尽入比兴口29口口。《关雎》即其义也。如陶公以孤云比

风骨与兴象二者,殷璠更重视风骨。除此之外,从品评中可以看出,殷璠对于立意构思的新颖、语言的独创也很欣 赏。关于声律,他反对过分的讲究,认为优秀的古体诗作不讲四声八病,也仍不妨其为“逸驾”、“雅调”。盛唐正是 律体诗(殷璠所谓“新声”)定型成熟的时代,殷璠看到了这一点,说“开元十五年后”,声律始备,因此他所选诸 家“既闲新声,复晓古体”。他对新体是肯定的,但他所更为重视的还是古体诗,集中所选古体数量远过于新体,品 评时摘引称赏的,也绝大多数是古体。 诗式 皎然(生卒年不详),俗姓谢,字清昼,简称昼。自称谢灵运后裔。湖州长城(今浙江长兴)人。常居于吴兴杼 山,与处士陆羽、张志和、僧灵澈友善,与湖州地方长官颜真卿及著名诗人韦应物、皇甫曾、秦系等均有交往酬 唱。当时甚有诗名,贞元中朝廷曾敕命写其文集藏入秘阁。有《杼山集》等。诗论著作《诗式》著于贞元初年,今 存;又有《诗议》,佚文见《文镜秘府论·南卷》所引。其诗论内容广泛。论诗人构思取境,论诗之审美标准及体 格,论历代诗歌发展,尤为人所瞩目。在唐人诗法著作中,《诗式》是相当重要的一种。 序 夫诗者,众妙之华实1,六经之精英,虽非圣功,妙均于圣。彼天地日月、元化之渊奥2、鬼神之微冥, 精思一搜,万象不能藏其巧。其作用也3,放意须险4,定句须难。虽取由我衷,而得若神授。至如天真 挺拔之句,与造化争衡,可以意冥5,难以言状,非作者不能知也。…… 夫诗人造极之旨,必在神诣6,得之者妙无二门7,失之者邈若千里,岂名言之所知乎8?故工之愈 精,鉴之愈寡9,此古人所以长太息也。…… 明势10 高手述作,如登荆、巫,觌三湘、鄢、郢山川之盛11,萦迴盘礴12,千变万态。(文体开阖作用之 势。)或极天高峙,崒焉不群,气腾势飞,合沓相属。(奇势在工。)或修江耿耿,万里无波,欻出高深重复之 状。(奇势互发。)古今逸格,皆造其极妙矣。 明作用 作者措意,虽有声律,不妨作用,如壶公瓢中自有天地日月13。时时抛针掷线,似断而复续。此为诗中之 仙。拘忌之徒,非可企及矣。 明四声 乐章有宫商五音之说,不闻四声。近自周颙、刘绘流出14,宫商畅于诗体,轻重低昂之节,韵合情高。此未 损文格。沈休文酷裁八病,碎用四声,故风雅殆尽。后之才子,天机不高,为沈生弊法所媚,懵然随流,溺而不 返。 诗有四不 气高而不怒,怒则失于风流。力劲而不露,露则伤于斤斧。情多而不暗,暗则蹶于拙钝15。才赡而不疏,疏 则损于筋脉16。 诗有二要 要力全而不苦涩,要气足而不怒张。 诗有二废 虽欲废巧尚直,而思致不得置。虽欲废言尚意,而典丽不得遗。 诗有四离 虽有道情而离深僻17,虽用经史而离书生,虽尚高逸而离迂远,虽欲飞动而离轻浮。 诗有六迷 以虚诞而为高古18,以缓慢而为淡泞19,以错用意而为独善,以诡怪而为新奇,以烂熟而为稳约 20,以气劣弱而为容易21。 诗有六至 至险而不僻,至奇而不差22,至丽而自然,至苦而无迹,至近而意远,至放而不迂23。 诗有五格24 不用事第一,作用事第二25,(其有不用事而措意不高者,黜入第二格。)直用事第三,(其中亦有不用事 而格稍下,贬居第三。)有事无事第四26,(比于第三格中稍下,故入第四。)有事无事、情格俱下第五。 (情格俱下,可知也。) 用事 评曰: 时人皆以征古为用事,不必尽然也。今且于六义之中略论比兴: 取象曰比27,取义曰兴,义即象下之 意28。凡禽鱼草木、人物名数,万象之中义类同者,尽入比兴29。《关雎》即其义也。如陶公以孤云比

贫士口30,鲍照以直比朱弦、以清比冰壶口31口。时人呼比为用事,呼用事为比。如陆机诗鄙哉牛山叹,未 及至人情,爽鸠苟已徂,吾子安得停”口32口口,此规谏之中,是用事非比也。如康乐公诗偶与张、邴合,久欲归 东山”口33口口,此叙志之中,是比非用事也口34口口。详味可知。 取境口35口口 评曰:或云诗不假修饰,任其丑朴,但风韵正,天真全,即名上等。予日不然。无盐阙容而有德,曷若文王太姒 有容而有德乎口36?又云不要苦思,苦思则丧自然之质。此亦不然。夫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口37口?取境之 时,须至难至险,始见奇句。成篇之后,观其气貌,有似等闲,不思而得,此高手也。有时意静神王口38口口,佳 句纵横,若不可遏,宛如神助。不然。盖由先积精思,因神王而得乎? 重意诗例 评曰:两重意已上,皆文外之旨口39口口。若遇高手如康乐公,览而察之,但见性情,不睹文字,盖诣道之极也 40口。向使此道尊之于儒,则冠六经之首;贵之于道,则居众妙之门;崇之于释,则彻空王之奥口41口。但恐 徒挥其斤而无其质□42口口,故伯牙所以叹息也口43口口。畴昔国朝协律郎元兢与越僧元鉴集秀句口44口口,二子天 机素少,选又不精,多采浮浅之言以诱蒙俗,特与瞽夫偷语之便□45口口,何异借贼兵而资盗粮口46口?无益于诗 教矣。 对句不对句 夫对者,如天尊地卑、君臣父子,盖天地自然之数。若斤斧迹存,不合自然,则非作者之意口47口。又诗家 对语,二句相须,如鸟有翅,若惟擅工一句,虽奇且丽,何异乎鸳鸯五色、只翼而飞者哉48口口? 三不同口49口口:语、意、势 评日:不同可知矣,此则有三同。三同之中,偷语最为钝贼。如何汉定律令口50口,厥罪不书?应为鄰侯务在匡 佐口51口口,不暇及诗,致使弱手芜才公行劫掠。若许贫道片言可折口52口口,此辈无处逃刑。其次偷意,事虽可罔 口53口,情不可原。若欲一例平反,诗教何设?其次偷势,才巧意精,若无朕迹,盖诗人阃域之中偷狐白裘之手 口54口。吾亦赏俊,从其漏网。 偷语诗例如陈后主诗云:“日月光天德"口55口口,取傅长虞“日月光太清口56口口。上三字语同,下二字义同。 偷意诗例如沈佺期小池残暑退,髙树早凉归¤57□口,取柳恽"太液沧波起,长杨髙树秋ˆ口58σ口。 偷势诗例如王昌龄诗手携双鲤鱼,目送τ里雁。悟彼飞有适,嗟此罹忧患¤59囯口,取嵇康目送归鸿,手挥五 弦。俯仰自得,游心太玄"口60口。 辩体有一十九字 评曰:夫诗人之思初发,取境偏高,则一首举体便髙;取境偏逸,则一首举体便逸。才性等字亦然口61口。体有 所长,故各功归一字。偏高偏逸之例,直于诗体篇目风貌,不妨一字之下, 体德内蕴口62口口,如车之 有毂,众美归焉。其十九字,括文章德体风味尽矣,如《易》之有彖辞焉口63σ口。 高风韵朗畅曰高。逸体格闲放曰逸。贞放词正直日贞。忠临危不变曰忠。节持操不改曰节。志立性不改曰志。气风 情耿介曰气。情缘境不尽曰情□64□口。思气多含蓄曰思。德词温而正曰德。诫检朿防闲曰诫。闲情性疏野曰闲。 达心迹旷诞日达。悲伤甚曰悲。怨词调凄切日怨。意立言盘泊日意口65口。力体裁劲健日力。静非如松风不动, 林犷未鸣,乃谓意中之静。远非如渺渺望水,杳杳看山,乃谓意中之远。 李少卿并古诗十九首口66口口 评曰:西汉之初,王泽未竭,诗教在焉。昔仲尼所删《诗》三百篇,初传卜商■67□口,后之学者以师道相高,故 有齐鲁四家之目。其五言,周时已见滥觞,及乎成篇,则始于李陵、苏武。二子天予真性,发言自高,未有作用。 《十九首》辞精义炳,婉而成章,始见作用之功,盖是汉之文体¤68口口。又如"冉冉孤生竹、青青河畔草",傅 毅、蔡邕所作口69口口。以此而论,为汉明矣。 王仲宣《七哀》 评曰:仲宣诗云:“出门无所见,白骨蔽平原。路有饥妇人,抱子弃草间。顾闻号泣声,挥涕独不还。未知身死 处,何能两相完?驱马弃之去,不忍听此言。"此中事在耳目,故伤见乎辞。及至"南登霸陵岸,回首望长安",察思 则已极,览辞则不伤,一篇之功,并在于此,使今古作者味之无厌。末句因"南登霸陵岸"悟彼《下泉》 人”口70口,盖以逝者不返,吾将何亲,故有"伤心肝"之叹。沈约云:“不傍经史,直举胸臆¨口71口口,吾许其知诗 者也。如此之流,皆名为上上逸品者矣口72口口 邺中集口73口 评曰:邺中七子口74口,陈王最高。刘桢辞气偏口75口口,王得其中口76口口。不拘对属,偶或有之。语与兴驱, 势逐情起。不由作意,气格自高。与《十九首》其流一也。 文章宗旨 评曰:康乐公早岁能文,性颖神彻;及通内典口77口口,心地更精口78口口。故所作诗,发皆造极,得非空王之道 助邪?夫文章,天下之公器,安敢私焉?曩者尝与诸公论康乐为文,真于情性,尚于作用,不顾词彩而风流自然 彼清景当中口79口,天地秋色,诗之量也;庆云从风口80口,舒卷万状,诗之变也。不然,何以得其格高、其气 正、其体贞、其貌古、其词深、其才婉、其德宏、其调逸、其声谐哉?至如《述祖德》一章、《拟邺中》八首

贫士30,鲍照以直比朱弦、以清比冰壶31。时人呼比为用事,呼用事为比。如陆机诗“鄙哉牛山叹,未 及至人情,爽鸠苟已徂,吾子安得停”32,此规谏之中,是用事非比也。如康乐公诗“偶与张、邴合,久欲归 东山”33,此叙志之中,是比非用事也34。详味可知。 取境35 评曰: 或云诗不假修饰,任其丑朴,但风韵正,天真全,即名上等。予曰不然。无盐阙容而有德,曷若文王太姒 有容而有德乎36?又云不要苦思,苦思则丧自然之质。此亦不然。夫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37?取境之 时,须至难至险,始见奇句。成篇之后,观其气貌,有似等闲,不思而得,此高手也。有时意静神王38,佳 句纵横,若不可遏,宛如神助。不然。盖由先积精思,因神王而得乎? 重意诗例 评曰: 两重意已上,皆文外之旨39。若遇高手如康乐公,览而察之,但见性情,不睹文字,盖诣道之极也 40。向使此道尊之于儒,则冠六经之首;贵之于道,则居众妙之门;崇之于释,则彻空王之奥41。但恐 徒挥其斤而无其质42,故伯牙所以叹息也43。畴昔国朝协律郎元兢与越僧元鉴集秀句44,二子天 机素少,选又不精,多采浮浅之言以诱蒙俗,特与瞽夫偷语之便45,何异借贼兵而资盗粮46?无益于诗 教矣。 对句不对句 ……夫对者,如天尊地卑、君臣父子,盖天地自然之数。若斤斧迹存,不合自然,则非作者之意47。又诗家 对语,二句相须,如鸟有翅,若惟擅工一句,虽奇且丽,何异乎鸳鸯五色、只翼而飞者哉48? 三不同49: 语、意、势 评曰: 不同可知矣,此则有三同。三同之中,偷语最为钝贼。如何汉定律令50,厥罪不书?应为酂侯务在匡 佐51,不暇及诗,致使弱手芜才公行劫掠。若许贫道片言可折52,此辈无处逃刑。其次偷意,事虽可罔 53,情不可原。若欲一例平反,诗教何设?其次偷势,才巧意精,若无朕迹,盖诗人阃域之中偷狐白裘之手 54。吾亦赏俊,从其漏网。 偷语诗例如陈后主诗云:“日月光天德”55,取傅长虞“日月光太清”56。上三字语同,下二字义同。 偷意诗例如沈佺期“小池残暑退,高树早凉归”57,取柳恽“太液沧波起,长杨高树秋”58。 偷势诗例如王昌龄诗“手携双鲤鱼,目送千里雁。悟彼飞有适,嗟此罹忧患”59,取嵇康“目送归鸿,手挥五 弦。俯仰自得,游心太玄”60。 辩体有一十九字 评曰: 夫诗人之思初发,取境偏高,则一首举体便高;取境偏逸,则一首举体便逸。才性等字亦然61。体有 所长,故各功归一字。偏高偏逸之例,直于诗体篇目风貌,不妨一字之下,风律外彰,体德内蕴62,如车之 有毂,众美归焉。其一十九字,括文章德体风味尽矣,如《易》之有彖辞焉63。…… 高风韵朗畅曰高。逸体格闲放曰逸。贞放词正直曰贞。忠临危不变曰忠。节持操不改曰节。志立性不改曰志。气风 情耿介曰气。情缘境不尽曰情64。思气多含蓄曰思。德词温而正曰德。诫检束防闲曰诫。闲情性疏野曰闲。 达心迹旷诞曰达。悲伤甚曰悲。怨词调凄切曰怨。意立言盘泊曰意65。力体裁劲健曰力。静非如松风不动, 林狖未鸣,乃谓意中之静。远非如渺渺望水,杳杳看山,乃谓意中之远。 李少卿并古诗十九首66 评曰: 西汉之初,王泽未竭,诗教在焉。昔仲尼所删《诗》三百篇,初传卜商67,后之学者以师道相高,故 有齐鲁四家之目。其五言,周时已见滥觞,及乎成篇,则始于李陵、苏武。二子天予真性,发言自高,未有作用。 《十九首》辞精义炳,婉而成章,始见作用之功,盖是汉之文体68。又如“冉冉孤生竹”、“青青河畔草”,傅 毅、蔡邕所作69。以此而论,为汉明矣。 王仲宣《七哀》 评曰: 仲宣诗云:“出门无所见,白骨蔽平原。路有饥妇人,抱子弃草间。顾闻号泣声,挥涕独不还。未知身死 处,何能两相完?驱马弃之去,不忍听此言。”此中事在耳目,故伤见乎辞。及至“南登霸陵岸,回首望长安”,察思 则已极,览辞则不伤,一篇之功,并在于此,使今古作者味之无厌。末句因“南登霸陵岸”“悟彼《下泉》 人”70,盖以逝者不返,吾将何亲,故有“伤心肝”之叹。沈约云:“不傍经史,直举胸臆”71,吾许其知诗 者也。如此之流,皆名为上上逸品者矣72。 邺中集73 评曰: 邺中七子74,陈王最高。刘桢辞气偏75,王得其中76。不拘对属,偶或有之。语与兴驱, 势逐情起。不由作意,气格自高。与《十九首》其流一也。 文章宗旨 评曰: 康乐公早岁能文,性颖神彻;及通内典77,心地更精78。故所作诗,发皆造极,得非空王之道 助邪?夫文章,天下之公器,安敢私焉?曩者尝与诸公论康乐为文,真于情性,尚于作用,不顾词彩而风流自然。 彼清景当中79,天地秋色,诗之量也;庆云从风80,舒卷万状,诗之变也。不然,何以得其格高、其气 正、其体贞、其貌古、其词深、其才婉、其德宏、其调逸、其声谐哉?至如《述祖德》一章、《拟邺中》八首

《经庐陵王墓》《临池上楼》,识度髙明,盖诗中之日月也,安可扳援哉?惠休所评谢诗如芙蓉出水℃81口 斯言颇近矣。故能上蹑风骚,下超魏晋。建安之作,其椎轮乎口82口口? 池塘生春草明月照积雪□83口口 评曰:客有问予谢公此二句优劣奚若,余因引梁征远将军记室钟嵘评为隐秀"之语口84口口。且钟生既非诗人,安 可辄议?徒欲萓瞽后来耳目。且如"池塘生春草¨,情在言外;"明月照积雪",旨冥句中□85口。风力虽齐,取兴各 别口86口。古今诗中,或一句见意,或多句显情。王昌龄云:“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谓一句见意为上口87口口。 事殊不尔。夫诗人作用,势有通塞,意有盘礴。势有通塞者,谓一篇之中,后势特起,前势似断,如惊鸿背飞,却 顾俦侣。即曹植诗云浮沉各异势,会合何时谐?愿因西南风,长逝入君伓~是也口88□。意有盘礴者,谓一篇之 中,虽词归一旨而兴乃多端,用识与才,蹂践理窟口89口口,如卞子采玉,徘徊荆岑口90口,恐有遗璞。其有ˉ 义:一情,一事。事者如刘越石诗曰邓生何感激,干里来相求。白登幸曲逆,鸿门赖留侯。重耳用五贤,小白相 射钩。苟能隆二伯,安问党与仇是也口91口口。情者如康乐公"池塘生春草"是也。抑由情在言外,故其辞似淡而无 味,常手览之,何异文侯听古乐哉口92口口?《谢氏传》日:唔吾尝在永嘉西堂作诗,梦见恵连,因得池塘生春 草,岂非神助乎?"口93口 团扇二篇口94口口 评曰:江则假象见意,班则貌题直书。至如"出入君怀袖,摇动微风发。常恐秋节至,凉飙夺炎热",旨婉词正,有 洁妇之节。但此两对,亦足以掩映江生口95口口。诗曰:“画作秦王女,乘鸾向烟雾口96口。"兴生于中,无有古事 口97口。假使佳人玩之在手,乘鸾之意,飘然莫偕,虽荡如夏姫,自忘情改节口98口。吾许江生情远词丽,方之 班女,亦未可减价。 评曰:楼烦射雕口99口口,百发百中,如诗人正律破题之作,亦以取中为高手。洎有唐以来,宋员外之问、沈给事 佺期,盖律诗之龟鉴也口100口。但在矢不虛发、情多、兴远、语丽为上,不问用事格之高下口101口口。宋诗 曰:象溟看落景,烧劫辨沉灰□102口。¨沈诗曰:“咏歌《麟趾》合,箫管凤雏来口103¤口。忛凡此之流,尽是诗 家射雕之手口104口。假使曹、刘降格来作律诗,二子并驱,未知孰胜。 论卢藏用《陈子昂集序》 评曰:卢黄门《序》,…云:“道丧五百年而有陈君乎!予因请论之日 年代既遥,作者无限。若论笔 语,则东汉有班、张、崔、蔡口105口若但论诗,则魏有曹、刘、三傅□106口,晋有潘岳、陆机、阮籍、卢 谌,宋有谢康乐、陶渊明、鲍明远,齐有谢吏部,梁有柳文畅、吴叔庠口107口,作者纷纭,继在青史,如何五百 之数独归于陈君乎?藏用欲为子昂张一尺之罗,盖弥天之宇,上掩曹、刘,下遗康乐,安可得耶?又子昂《感寓》 三十首出自阮公《咏怀》;《咏怀》之作,难以为俦。……《序》或未湮沦千载之下,当有识者,得无抚掌乎 口1080口? 齐梁诗口109口口 评曰:夫五言之道,惟工惟精。论者虽欲降杀齐梁,未知其旨口110口。若据时代,道丧几之矣,诗人不用此论 口111□口。何也?如谢吏部诗大江流日夜,客心悲未央口112口口,柳文畅诗太液沧波起,长杨高树秋”,王元长 诗霜气下孟津,秋风度函谷口113口,亦何减于建安?若建安不用事,齐梁用事,以定优劣,亦请论之:如王筠 诗王生临广陌,潘子赴黄河"口114□口,庾肩吾诗"秦皇观大海,魏帝逐飘风ˉ¤115□,沈约诗髙楼切思妇,西 游上才"口116口,格虽弱,气犹正,远比建安,可言体变,不可言道丧。大历中词人多在江外,皇甫冉、严维、 张继、刘长卿、李嘉祐、朱放,窃占青山白云、春风芳草以为己有口117口口。吾知诗道初丧正在于此,何得推过齐 梁作者?迄今余波尚寝口118口,后生相效,没溺者多。大历未年,诸公改辙,盖知前非也。如皇甫冉《和王相公 玩雪诗》“连营鼓角动,忽似战橤干"’,严维《代宗挽歌》“波从少海息,云自大风开",刘长卿《山鹆歌》“青云杳杳 无力飞,白露苍苍抱枝宿’,李嘉祐《少年行》“白马撼金珂,纷纷侍从多。身居骠骑幕,家近滹沱河",张继《咏 镜》"汉月经时掩,胡尘与岁深’,朱放诗爱彼云外人,来取涧底泉,已上诸公,方于南朝张正见口119口口、何胥 口120口、徐擒、王筠,吾无间然也口121口口。 复古通变体 评曰:作者须知复、变之道。反古曰复,不滞日变。若惟复不变,则陷于相似之格,其状如驽骥同厩,非造父不 能辨口122口。能知复、变之手,亦诗人之造父也。以此相似一类置于古集之中,能使弱手视之眩目,何异宋人以 死鼠为玉璞,岂知周客而笑哉口123口口?又复变二门,复忌太过,诗人呼为膏肓之疾,安可治也。如释氏顿教,学 者有沉性之失口124口口。殊不知性起之法,万象皆真口125口口。夫变若造微口126口口,不忌太过,苟不失正,亦何 咎哉?如陈子昂复多而变少,沈、宋复少而变多,今代作者不能尽举。…后辈若乏天机口127口,强效复古,反 令思扰神沮。何则?夫不工剑术,而欲弹抚干将、太阿之铗口128口口,必有伤手之患。宜其戒之哉! 皎然《诗式》凡五卷,是现存唐人文论中分量最多的部著作。明胡震亨《唐音癸签》卷三十二唐人诗话条 云:“惟皎师《诗式》《诗议》二撰,时有妙解。对其诗论评价颇高

《经庐陵王墓》《临池上楼》,识度高明,盖诗中之日月也,安可扳援哉?惠休所评“谢诗如芙蓉出水”81, 斯言颇近矣。故能上蹑风骚,下超魏晋。建安之作,其椎轮乎82? 池塘生春草明月照积雪83 评曰: 客有问予谢公此二句优劣奚若,余因引梁征远将军记室钟嵘评为“隐秀”之语84。且钟生既非诗人,安 可辄议?徒欲聋瞽后来耳目。且如“池塘生春草”,情在言外;“明月照积雪”,旨冥句中85。风力虽齐,取兴各 别86。古今诗中,或一句见意,或多句显情。王昌龄云:“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”谓一句见意为上87。 事殊不尔。夫诗人作用,势有通塞,意有盘礴。势有通塞者,谓一篇之中,后势特起,前势似断,如惊鸿背飞,却 顾俦侣。即曹植诗云“浮沉各异势,会合何时谐?愿因西南风,长逝入君怀”是也88。意有盘礴者,谓一篇之 中,虽词归一旨而兴乃多端,用识与才,蹂践理窟89,如卞子采玉,徘徊荆岑90,恐有遗璞。其有二 义: 一情,一事。事者如刘越石诗曰“邓生何感激,千里来相求。白登幸曲逆,鸿门赖留侯。重耳用五贤,小白相 射钩。苟能隆二伯,安问党与仇”是也91。情者如康乐公“池塘生春草”是也。抑由情在言外,故其辞似淡而无 味,常手览之,何异文侯听古乐哉92?《谢氏传》曰:“吾尝在永嘉西堂作诗,梦见惠连,因得‘池塘生春 草’,岂非神助乎?”93 团扇二篇94 评曰: 江则假象见意,班则貌题直书。至如“出入君怀袖,摇动微风发。常恐秋节至,凉飙夺炎热”,旨婉词正,有 洁妇之节。但此两对,亦足以掩映江生95。诗曰:“画作秦王女,乘鸾向烟雾96。”兴生于中,无有古事 97。假使佳人玩之在手,乘鸾之意,飘然莫偕,虽荡如夏姬,自忘情改节98。吾许江生情远词丽,方之 班女,亦未可减价。 律诗 评曰: 楼烦射雕99,百发百中,如诗人正律破题之作,亦以取中为高手。洎有唐以来,宋员外之问、沈给事 佺期,盖律诗之龟鉴也100。但在矢不虚发、情多、兴远、语丽为上,不问用事格之高下101。宋诗 曰:“象溟看落景,烧劫辨沉灰102。”沈诗曰:“咏歌《麟趾》合,箫管凤雏来103。”凡此之流,尽是诗 家射雕之手104。假使曹、刘降格来作律诗,二子并驱,未知孰胜。 论卢藏用《陈子昂集序》 评曰: 卢黄门《序》,……云:“道丧五百年而有陈君乎!”予因请论之曰: ……年代既遥,作者无限。若论笔 语,则东汉有班、张、崔、蔡105;若但论诗,则魏有曹、刘、三傅106,晋有潘岳、陆机、阮籍、卢 谌,宋有谢康乐、陶渊明、鲍明远,齐有谢吏部,梁有柳文畅、吴叔庠107,作者纷纭,继在青史,如何五百 之数独归于陈君乎?藏用欲为子昂张一尺之罗,盖弥天之宇,上掩曹、刘,下遗康乐,安可得耶?又子昂《感寓》 三十首出自阮公《咏怀》;《咏怀》之作,难以为俦。……此《序》或未湮沦千载之下,当有识者,得无抚掌乎 108? 齐梁诗109 评曰: 夫五言之道,惟工惟精。论者虽欲降杀齐梁,未知其旨110。若据时代,道丧几之矣,诗人不用此论 111。何也?如谢吏部诗“大江流日夜,客心悲未央”112,柳文畅诗“太液沧波起,长杨高树秋”,王元长 诗“霜气下孟津,秋风度函谷”113,亦何减于建安?若建安不用事,齐梁用事,以定优劣,亦请论之: 如王筠 诗“王生临广陌,潘子赴黄河”114,庾肩吾诗“秦皇观大海,魏帝逐飘风”115,沈约诗“高楼切思妇,西园 游上才”116,格虽弱,气犹正,远比建安,可言体变,不可言道丧。大历中词人多在江外,皇甫冉、严维、 张继、刘长卿、李嘉祐、朱放,窃占青山白云、春风芳草以为己有117。吾知诗道初丧正在于此,何得推过齐 梁作者?迄今余波尚寖118,后生相效,没溺者多。大历末年,诸公改辙,盖知前非也。如皇甫冉《和王相公 玩雪诗》“连营鼓角动,忽似战桑干”,严维《代宗挽歌》“波从少海息,云自大风开”,刘长卿《山鹆歌》“青云杳杳 无力飞,白露苍苍抱枝宿”,李嘉祐《少年行》“白马撼金珂,纷纷侍从多。身居骠骑幕,家近滹沱河”,张继《咏 镜》“汉月经时掩,胡尘与岁深”,朱放诗“爱彼云外人,来取涧底泉”,已上诸公,方于南朝张正见119、何胥 120、徐摛、王筠,吾无间然也121。 复古通变体 评曰: 作者须知复、变之道。反古曰复,不滞曰变。若惟复不变,则陷于相似之格,其状如驽骥同厩,非造父不 能辨122。能知复、变之手,亦诗人之造父也。以此相似一类置于古集之中,能使弱手视之眩目,何异宋人以 死鼠为玉璞,岂知周客而笑哉123?又复变二门,复忌太过,诗人呼为膏肓之疾,安可治也。如释氏顿教,学 者有沉性之失124。殊不知性起之法,万象皆真125。夫变若造微126,不忌太过,苟不失正,亦何 咎哉?如陈子昂复多而变少,沈、宋复少而变多,今代作者不能尽举。……后辈若乏天机127,强效复古,反 令思扰神沮。何则?夫不工剑术,而欲弹抚干将、太阿之铗128,必有伤手之患。宜其戒之哉! 皎然《诗式》凡五卷,是现存唐人文论中分量最多的一部著作。明胡震亨《唐音癸签》卷三十二“唐人诗话”条 云:“惟皎师《诗式》《诗议》二撰,时有妙解。”对其诗论评价颇高

《诗式》论诗人的想像、思维,与王昌龄所说多同。王氏强调"境,《诗式》也言取境ˆ,都主张诗人头脑中必须 清晰地映现客观外物。《诗式》强调苦思,也与王氏-致。论灵感云"先积精思,因神王而得¨,将平日的苦思与精 神健旺时的佳句纵横二者直接相联系,则比王昌龄说得更明确些。至于王昌龄未曾说到的,一是批判了苦思则丧 自然之质"的说法,要求取境之时须至难至险”,而成篇之后则"有似等闲、不思而得",不露用力痕迹;二是将构思 取境与作品风貌联系起来:“诗人之思初发,取境偏高,则一首举体便髙;取境偏逸,则一首举体便逸。"认为诗作 的总体风貌归根到底取决于诗人的艺术思维。而这种思维的高"、逸等,是指笼罩全境的一种韵味,并不是说非 得直接写高人逸士之类不可。《诗式》说:静,非如松风不动,林犷末鸣,乃谓意中之静。远,非如渺渺望水, 杳杳看山,乃谓意中之远。"这样的阐说可谓与后来的意境说有相通之处。 《诗式》论诗,主张诗中各种对立的因素应该均衡,不可偏于—端。上文说既要苦思,又要自然不露痕迹,便是- 例。其他如要求既有充足的气力,又要蕴藉不怒张;既注重内容的丰满,又须注意语言的锤炼,表现得明朗;既显 示出才气,又不可粗疏;既要率直不务小巧,又须认真构思;既要能让读者但见性情不睹文字",又不可不求文辞 的典丽;既要新奇,又不可怪僻;既要讲声律,又不受其束缚;既重视对偶,又要合乎自然;既称赏不倚傍前人, 以“不用事为最上,又并不废弃用事,等等。此类言论,在《诗式》中可以见到不少。皎然《诗议》也言及这些方 面,并且说正确地处理这些相对的因素,“属于至解,其犹空门证性有中道乎";“可以神会,不可言得,此所谓诗家 之中道也”(《文镜秘府论南卷论文意》引)。呻中道ˆ是佛家的重要概念,它要求超越对立,不堕一边,具有辩证 的因素。皎然以中道ˇ喻诗,表明他这方面的论述具有自觉性而不是偶然的。要求在诗歌创作中照顾到对立的两 端,包含着一个重要的审美观念,即要求适度,要求诗人有分寸感。这种分寸感来自大量的实践,运用之妙,存乎 心,故皎然说可以神会,不可言得"。 皎然论历代诗歌,认为总的趋势是由“未有作用到始见作用之功”,再到尚于作用”,由天真”到人工。在此发展过 程中,存在着从质朴到造作、浮靡的不良倾向。不过皎然虽然说魏晋南朝渐浮侈矣",“尤尚绮靡,“更憔悴 矣”(《诗议》),但他认为其中的杰出作者却能拔出流俗,超越时代风气。因此他对历代著名诗人都有正面的评 价。特别是对唐代不少复古论者竭力贬斥的齐梁诗,皎然肯定颇多。复古论者往往推重古诗而轻贬律诗,皎然则既 说律诗拘而多忌,失于自然,吾常所病"(《诗议》),却又对沈佺期、宋之问的律诗评价甚高。总之皎然在复古 与新变之间,是更倾向于新变的。正因为此,《诗式》对陈子昂评价不很高,认为他复多变少。之所以更倾向新 变,与皎然强烈地欣赏独创、厌恶陈词滥调有很大关系。 从《诗式》对历代作者的评价中,可看出一些值得注意的审美情趣。比如从对王粲、谢灵运的评论中,可知皎然对 于不事文辞雕琢而情思深沉含蓄、耐人咀嚼的作品,十分欣赏。从对大历诗人的贬责中,可知他不满于仅是吟风弄 月、单调狭窄、才力短小、气势柔弱的作品。不过他又说大历未年诗风有所转变,举岀一些骨力较为劲健、境界较 为阔大的诗句为例。对大历诗人的抨击,当有补偏救弊的意向。若结合中唐后期诗坛状况来看,还可说其评论是诗 风将变的一个信号。 《诗式》以《十万卷楼丛书》本所收五卷木较全,李壮鹰《诗式校注》即据以为底本。本书所录文字依李氏所校 而各段次序有所调整,取便阅读。 与元九书 白居易(772-846),字乐天,晚年自号香山居土。下邽(今陕西渭南北)人。贞元十六年(800进土及第。 宪宗元和初,任翰林学士、左拾遗,屡进直言,并进行讽谕诗写作,反映民生疾苦。元和十年(815),因上疏言 武元衡被刺事,得罪执政,贬江州司马。后曾为忠州剌史、中书舍人、杭州刺史、苏州刺史等。晚年多在洛阳,任 太子宾客分司东都、太子少傅等。有《白氏长庆集》。白居易是唐代大诗人,声名远播,被称为广大教化主(见张 为《诗人主客图》),也是杰出的文学批评家。他强调诗歌与现实的关系及其社会作用,对自己所作的讽谕诗极为 重视。但实际上他创作了大量一般的抒情状物、流连光景的杂律诗与感伤诗,内心深处对那些作品也是十分喜爱 的。《旧唐书》卷一百六十六、《新唐书》卷一百一十九有传。 月日,居易白。微之足下 自足下谪江陵至于今1口口,凡枉赠答诗仅百篇口2口口。每诗来,或辱序,或辱书,冠于卷首,皆所以陈古今歌诗 之义,且自叙为文因缘与年月之远近也。仆既受足下诗,又谕足下此意口3口口,常欲承答来旨,粗论歌诗大端,并 自述为文之意,总为一书,致足下前。累岁已来,牵故少暇,间有容隙,或欲为之,又自思所陈亦无出足下之见 临纸复罢者数四,卒不能成就其志,以至于今。今俟罪浔阳口4口,除盥栉食寝外无余事,因览足下去通州日所留 新旧文二十六轴口5口,开卷得意,忽如会面,心所畜者口6口,便欲快言,往往自疑,不知相去万里也。既而愤 悱之气思有所洩口7口口,遂追就前志,勉为此书。足下幸试为仆留意一省

《诗式》论诗人的想像、思维,与王昌龄所说多同。王氏强调“境”,《诗式》也言“取境”,都主张诗人头脑中必须 清晰地映现客观外物。《诗式》强调苦思,也与王氏一致。论灵感云“先积精思,因神王而得”,将平日的苦思与精 神健旺时的佳句纵横二者直接相联系,则比王昌龄说得更明确些。至于王昌龄未曾说到的,一是批判了“苦思则丧 自然之质”的说法,要求“取境之时须至难至险”,而成篇之后则“有似等闲、不思而得”,不露用力痕迹;二是将构思 取境与作品风貌联系起来:“诗人之思初发,取境偏高,则一首举体便高;取境偏逸,则一首举体便逸。”认为诗作 的总体风貌归根到底取决于诗人的艺术思维。而这种思维的“高”、“逸”等,是指笼罩全境的一种韵味,并不是说非 得直接写高人逸士之类不可。《诗式》说:“静,非如松风不动,林狖未鸣,乃谓意中之静。远,非如渺渺望水, 杳杳看山,乃谓意中之远。”这样的阐说可谓与后来的意境说有相通之处。 《诗式》论诗,主张诗中各种对立的因素应该均衡,不可偏于一端。上文说既要苦思,又要自然不露痕迹,便是一 例。其他如要求既有充足的气力,又要蕴藉不怒张;既注重内容的丰满,又须注意语言的锤炼,表现得明朗;既显 示出才气,又不可粗疏;既要率直不务小巧,又须认真构思;既要能让读者“但见性情不睹文字”,又不可不求文辞 的典丽;既要新奇,又不可怪僻;既要讲声律,又不受其束缚;既重视对偶,又要合乎自然;既称赏不倚傍前人, 以“不用事”为最上,又并不废弃用事,等等。此类言论,在《诗式》中可以见到不少。皎然《诗议》也言及这些方 面,并且说正确地处理这些相对的因素,“属于至解,其犹空门证性有中道乎”;“可以神会,不可言得,此所谓诗家 之中道也”(《文镜秘府论·南卷·论文意》引)。“中道”是佛家的重要概念,它要求超越对立,不堕一边,具有辩证 的因素。皎然以“中道”喻诗,表明他这方面的论述具有自觉性而不是偶然的。要求在诗歌创作中照顾到对立的两 端,包含着一个重要的审美观念,即要求适度,要求诗人有分寸感。这种分寸感来自大量的实践,运用之妙,存乎 一心,故皎然说“可以神会,不可言得”。 皎然论历代诗歌,认为总的趋势是由“未有作用”到“始见作用之功”,再到“尚于作用”,由“天真”到人工。在此发展过 程中,存在着从质朴到造作、浮靡的不良倾向。不过皎然虽然说魏晋南朝“渐浮侈矣”,“尤尚绮靡”,“更憔悴 矣”(《诗议》),但他认为其中的杰出作者却能拔出流俗,超越时代风气。因此他对历代著名诗人都有正面的评 价。特别是对唐代不少复古论者竭力贬斥的齐梁诗,皎然肯定颇多。复古论者往往推重古诗而轻贬律诗,皎然则既 说律诗“拘而多忌,失于自然,吾常所病”(《诗议》),却又对沈佺期、宋之问的律诗评价甚高。总之皎然在复古 与新变之间,是更倾向于新变的。正因为此,《诗式》对陈子昂评价不很高,认为他复多变少。之所以更倾向新 变,与皎然强烈地欣赏独创、厌恶陈词滥调有很大关系。 从《诗式》对历代作者的评价中,可看出一些值得注意的审美情趣。比如从对王粲、谢灵运的评论中,可知皎然对 于不事文辞雕琢而情思深沉含蓄、耐人咀嚼的作品,十分欣赏。从对大历诗人的贬责中,可知他不满于仅是吟风弄 月、单调狭窄、才力短小、气势柔弱的作品。不过他又说大历末年诗风有所转变,举出一些骨力较为劲健、境界较 为阔大的诗句为例。对大历诗人的抨击,当有补偏救弊的意向。若结合中唐后期诗坛状况来看,还可说其评论是诗 风将变的一个信号。 《诗式》以《十万卷楼丛书》本所收五卷木较全,李壮鹰《诗式校注》即据以为底本。本书所录文字依李氏所校, 而各段次序有所调整,取便阅读。 与元九书 白居易(772—846),字乐天,晚年自号香山居士。下邽(今陕西渭南北)人。贞元十六年(800)进士及第。 宪宗元和初,任翰林学士、左拾遗,屡进直言,并进行讽谕诗写作,反映民生疾苦。元和十年(815),因上疏言 武元衡被刺事,得罪执政,贬江州司马。后曾为忠州刺史、中书舍人、杭州刺史、苏州刺史等。晚年多在洛阳,任 太子宾客分司东都、太子少傅等。有《白氏长庆集》。白居易是唐代大诗人,声名远播,被称为广大教化主(见张 为《诗人主客图》),也是杰出的文学批评家。他强调诗歌与现实的关系及其社会作用,对自己所作的讽谕诗极为 重视。但实际上他创作了大量一般的抒情状物、流连光景的杂律诗与感伤诗,内心深处对那些作品也是十分喜爱 的。《旧唐书》卷一百六十六、《新唐书》卷一百一十九有传。 月日,居易白。微之足下: 自足下谪江陵至于今1,凡枉赠答诗仅百篇2。每诗来,或辱序,或辱书,冠于卷首,皆所以陈古今歌诗 之义,且自叙为文因缘与年月之远近也。仆既受足下诗,又谕足下此意3,常欲承答来旨,粗论歌诗大端,并 自述为文之意,总为一书,致足下前。累岁已来,牵故少暇,间有容隙,或欲为之,又自思所陈亦无出足下之见; 临纸复罢者数四,卒不能成就其志,以至于今。今俟罪浔阳4,除盥栉食寝外无余事,因览足下去通州日所留 新旧文二十六轴5,开卷得意,忽如会面,心所畜者6,便欲快言,往往自疑,不知相去万里也。既而愤 悱之气思有所洩7,遂追就前志,勉为此书。足下幸试为仆留意一省

夫文尚矣!三才各有文口8口。天之文,三光首之口9口四地之文,五材首之口10口口口人之文,六经首之。就六经 言,《诗》又首之。何者?圣人感人心而夭下和平。感人心者,莫先乎情,莫始乎言,莫切乎声口1口口,莫深乎 义。诗者,根情、苗言、华声、实义。上自贤圣,下至愚,微及豚鱼,幽及鬼神,群分而气同,形异而情一;未有 声入而不应,情交而不感者 圣人知其然,因其言,经之以六义口12口口口缘其声,纬之以五音13口。音有韵,义有类口14口。韵协则言顺, 言顺则声易入;类举则情见口15口,情见则感易交。于是乎孕大含深,贯微洞密,上下通而气泰口16口口,忧乐 合而百志熙。五帝三皇所以直道而行、垂拱而理者口17口口,揭此以为大柄口18口口,决此以为大窦也口19口口。 故闻"元首明,股肱良之歌□20口,则知虞道昌矣。闻五子洛汭之歌□21口,则知夏政荒矣。言者无罪,闻者足 戒口22口口。言者闻者莫不两尽其心焉。 洎周衰秦兴,采诗官废口23口口,上不以诗补察时政,下不以歌洩导人情:乃至于谄成之风动口24口口,救失之道 缺。于时六义始刑矣口25口口。 《国风》变为《骚辞》,五言始于苏、李。苏、李、骚人,皆不遇者,各系其志,发而为文。故河梁之句 口26口,止于伤别;泽畔之吟口27口,归于怨思。彷徨抑郁,不暇及他耳。然去《诗》未远,梗概尚存 口28口,故兴离别,则引双凫、一雁为喻口29口口口讽君子小人,则引香草、恶鸟为比口30口口。虽义类不具 口31口口,犹得风人之什二三焉。于时六义始缺矣。 晋、宋已还,得者盖寡。以康乐之奥博,多溺于山水;以渊明之高古,偏放于田园。江、鮑之流,又狭于此。如梁 鸿《五噫》之例者口32口口,百无一二焉。于时六义淺微矣。 陵夷至于梁、陈间,率不过嘲风雪、弄花草而已。噫!风雪花草之物,《三百篇》中岂舍之乎?顾所用何如耳。设 如"北风其凉,假风以剌威虐也口33口口雨雪霏霏",因雪以愍征役也口34口口口“棠棣之华,感华以讽兄弟也 口35口口采采芣苢",美草以乐有子也口36口口。皆兴发于此,而义归于彼;反是者可乎哉?然则余霞散成绮,澄 江净如练、"离花先委露,别叶乍辞风”口37σ口之什,丽则丽矣,吾不知其所讽焉。故仆所谓嘲风雪、弄花草而 已。于时六义尽去矣。 唐兴二百年,其间诗人不可胜数。所可举者,陈子昂有《感遇诗》二十首口38口,鲍防有《感兴诗》十五首 口39口口。又诗之豪者,世称李、杜。李之作,才矣,奇矣,人不逮矣;索其风雅比兴,十无一焉。杜诗最多,可 传者千余首,至于贯穿今古,缕格律口40口,尽工尽善,又过于李。然撮其《新安》《石壕》《潼关吏》《芦 仆常痛诗道崩坏,忽忽愤发。或食辍哺,夜辍寝,不量才力,欲扶起之。嗟乎!事有大谬者,又不可一二而言;然 亦不能不粗陈于左右 仆始生六七月时,乳母抱弄于书屏下,有指无字、之字示仆者,仆虽口未能言,心已默识。后有问此二字者, 虽百十其试,而指之不差。则仆宿习之缘,已在文字中矣。及五六岁,便学为诗,九岁谙识声韵。十五六始知有进 土,苦节读书。二十已来,昼课赋,夜课书,间又课诗,不遑寝息矣。以至于口舌成疮,手肘成胝,既壮而肤革不 丰盈,未老而齿发早衰白,瞥瞥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也,动以万数。盖以苦学力文所致,又自悲矣 家贫多故,二十七方从乡赋口43口,既第之后,虽专于科试口44口口,亦不废诗。及授校书即时,已盈三四百首。 或出示交友如足下辈,见皆谓之工,其实未窥作者之域耳。自登朝来,年齿渐长,阅事渐多,每与人言,多询时 务,毎读书史,多求理道,始知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。是时皇帝初即位口45σ口,宰府有正人 口46口,屡降玺书,访人急病。仆当此日,擢在翰林口47口,身是谏官□48口口,手请谏纸,启奏之外,有可以 救济人病,裨补时阙,而难于指言者,辄咏歌之。欲稍稍递进闻于上,上以广宸聪口49口口,副忧勤口50口口口次以 酬恩奖,塞言责;下以复吾平生之志。岂图志未就而悔已生,言未闻而谤已成矣! 又请为左右终言之:凡闻仆《贺雨》诗口51口,而众口籍籍,已谓非宜矣。闻仆《哭孔戡》诗口52口口,众面脉 脉口53口,尽不悦矣。闻《秦中吟》口54,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。闻《乐游园》寄足下诗口55口,则 执政柄者扼腕矣。闻《宿紫阁村》诗口56口,则握军要者切齿矣。大率如此,不可遍举。不相与者,号为沽名, 号为诋讦,号为讪谤。苟相与者,则如牛僧孺之戒焉口57口。乃至骨肉妻孥,皆以我为非也。其不我非者,举世 不过三两人。有邓鲂者口58口口,见仆诗而喜;无何而鲂死。有唐衢者口59口口,见仆诗而泣,未几而衢死。其余则 足下,足下又十年来困踬若此。呜呼!岂六义四始之风口60口,天将破坏,不可支持耶?抑又不知天之意不欲使 下人之病苦闻于上耶?不然,何有志于诗者,不利若此之甚也! 然仆又自思:关东一男子耳,除读书属文外,其他懵然无知。乃至书画棋博可以接群居之欢者,一无通晓,即其 愚拙可知矣。初应进士时,中朝无缌麻之亲口61口,达官无半面之旧;策蹇步于利足之途口62口口,张空拳于战文 之场口63口。十年之间,三登科第口64,名入众耳,迹升清贯口65口,出交贤俊,入侍冕旒口66口口。始得名 于文章,终得罪于文章,亦其宜也 日者又闻亲友间说:礼、吏部举选人,多以仆私试赋判传为准的口67口。其余诗句,亦往往在人口中。仆恧然自 愧,不之信也。及再来长安,又闻有军使高霞寓者口68口,欲娉倡妓。妓大夸曰:我诵得白学士《长恨歌》,岂 同他妓哉!'由是增价。又足下书云:到通州日,见江馆柱间有题仆诗者。复何人哉?又昨过汉南日,适遇主人集 众乐,娱他宾。诸妓见仆来,指而相顾曰:“此是《秦中吟》《长恨歌》主耳。"自长安抵江西,三四千里,凡乡

夫文尚矣!三才各有文8。天之文,三光首之9;地之文,五材首之10;人之文,六经首之。就六经 言,《诗》又首之。何者?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。感人心者,莫先乎情,莫始乎言,莫切乎声11,莫深乎 义。诗者,根情、苗言、华声、实义。上自贤圣,下至愚,微及豚鱼,幽及鬼神,群分而气同,形异而情一;未有 声入而不应,情交而不感者。 圣人知其然,因其言,经之以六义12;缘其声,纬之以五音13。音有韵,义有类14。韵协则言顺, 言顺则声易入;类举则情见15,情见则感易交。于是乎孕大含深,贯微洞密,上下通而一气泰16,忧乐 合而百志熙。五帝三皇所以直道而行、垂拱而理者17,揭此以为大柄18,决此以为大窦也19。 故闻“元首明,股肱良”之歌20,则知虞道昌矣。闻五子洛汭之歌21,则知夏政荒矣。言者无罪,闻者足 戒22。言者闻者莫不两尽其心焉。 洎周衰秦兴,采诗官废23,上不以诗补察时政,下不以歌洩导人情: 乃至于谄成之风动24,救失之道 缺。于时六义始刓矣25。 《国风》变为《骚辞》,五言始于苏、李。苏、李、骚人,皆不遇者,各系其志,发而为文。故“河梁”之句 26,止于伤别;泽畔之吟27,归于怨思。彷徨抑郁,不暇及他耳。然去《诗》未远,梗概尚存 28,故兴离别,则引双凫、一雁为喻29;讽君子小人,则引香草、恶鸟为比30。虽义类不具 31,犹得风人之什二三焉。于时六义始缺矣。 晋、宋已还,得者盖寡。以康乐之奥博,多溺于山水;以渊明之高古,偏放于田园。江、鲍之流,又狭于此。如梁 鸿《五噫》之例者32,百无一二焉。于时六义寖微矣。 陵夷至于梁、陈间,率不过嘲风雪、弄花草而已。噫!风雪花草之物,《三百篇》中岂舍之乎?顾所用何如耳。设 如“北风其凉”,假风以刺威虐也33;“雨雪霏霏”,因雪以愍征役也34;“棠棣之华”,感华以讽兄弟也 35;“采采芣苢”,美草以乐有子也36。皆兴发于此,而义归于彼;反是者可乎哉?然则“余霞散成绮,澄 江净如练”、“离花先委露,别叶乍辞风”37之什,丽则丽矣,吾不知其所讽焉。故仆所谓嘲风雪、弄花草而 已。于时六义尽去矣。 唐兴二百年,其间诗人不可胜数。所可举者,陈子昂有《感遇诗》二十首38,鲍防有《感兴诗》十五首 39。又诗之豪者,世称李、杜。李之作,才矣,奇矣,人不逮矣;索其风雅比兴,十无一焉。杜诗最多,可 传者千余首,至于贯穿今古,缕格律40,尽工尽善,又过于李。然撮其《新安》《石壕》《潼关吏》《芦 子》《花门》之章41,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”之句42,亦不过三四十。杜尚如此,况不逮杜者乎? 仆常痛诗道崩坏,忽忽愤发。或食辍哺,夜辍寝,不量才力,欲扶起之。嗟乎!事有大谬者,又不可一二而言;然 亦不能不粗陈于左右。 仆始生六七月时,乳母抱弄于书屏下,有指“无”字、“之”字示仆者,仆虽口未能言,心已默识。后有问此二字者, 虽百十其试,而指之不差。则仆宿习之缘,已在文字中矣。及五六岁,便学为诗,九岁谙识声韵。十五六始知有进 士,苦节读书。二十已来,昼课赋,夜课书,间又课诗,不遑寝息矣。以至于口舌成疮,手肘成胝,既壮而肤革不 丰盈,未老而齿发早衰白,瞥瞥然如飞蝇垂珠在眸子中也,动以万数。盖以苦学力文所致,又自悲矣! 家贫多故,二十七方从乡赋43,既第之后,虽专于科试44,亦不废诗。及授校书郎时,已盈三四百首。 或出示交友如足下辈,见皆谓之工,其实未窥作者之域耳。自登朝来,年齿渐长,阅事渐多,每与人言,多询时 务,每读书史,多求理道,始知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。是时皇帝初即位45,宰府有正人 46,屡降玺书,访人急病。仆当此日,擢在翰林47,身是谏官48,手请谏纸,启奏之外,有可以 救济人病,裨补时阙,而难于指言者,辄咏歌之。欲稍稍递进闻于上,上以广宸聪49,副忧勤50;次以 酬恩奖,塞言责;下以复吾平生之志。岂图志未就而悔已生,言未闻而谤已成矣! 又请为左右终言之: 凡闻仆《贺雨》诗51,而众口籍籍,已谓非宜矣。闻仆《哭孔戡》诗52,众面脉 脉53,尽不悦矣。闻《秦中吟》54,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矣。闻《乐游园》寄足下诗55,则 执政柄者扼腕矣。闻《宿紫阁村》诗56,则握军要者切齿矣。大率如此,不可遍举。不相与者,号为沽名, 号为诋讦,号为讪谤。苟相与者,则如牛僧孺之戒焉57。乃至骨肉妻孥,皆以我为非也。其不我非者,举世 不过三两人。有邓鲂者58,见仆诗而喜;无何而鲂死。有唐衢者59,见仆诗而泣,未几而衢死。其余则 足下,足下又十年来困踬若此。呜呼!岂六义四始之风60,天将破坏,不可支持耶?抑又不知天之意不欲使 下人之病苦闻于上耶?不然,何有志于诗者,不利若此之甚也! 然仆又自思: 关东一男子耳,除读书属文外,其他懵然无知。乃至书画棋博可以接群居之欢者,一无通晓,即其 愚拙可知矣。初应进士时,中朝无缌麻之亲61,达官无半面之旧;策蹇步于利足之途62,张空拳于战文 之场63。十年之间,三登科第64,名入众耳,迹升清贯65,出交贤俊,入侍冕旒66。始得名 于文章,终得罪于文章,亦其宜也。 日者又闻亲友间说: 礼、吏部举选人,多以仆私试赋判传为准的67。其余诗句,亦往往在人口中。仆恧然自 愧,不之信也。及再来长安,又闻有军使高霞寓者68,欲娉倡妓。妓大夸曰:“我诵得白学士《长恨歌》,岂 同他妓哉!”由是增价。又足下书云: 到通州日,见江馆柱间有题仆诗者。复何人哉?又昨过汉南日,适遇主人集 众乐,娱他宾。诸妓见仆来,指而相顾曰:“此是《秦中吟》《长恨歌》主耳。”自长安抵江西,三四千里,凡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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